陳心儀見錢鶴聲出了茶鋪的門,便扭頭往街邊走,錢鶴聲便快步跟在後麵。
到了一個胡同口,這裏兩邊都有高大店鋪遮擋。陳心儀停下了腳步,錢鶴聲快行兩步,走到心儀麵前。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便隻是囁嚅道:“我……我知道你會來的……”
陳心儀卻不答話,隻是伸手掏出了一個竹筒。錢鶴聲見過這個竹筒,那日他在懸崖下救陳心儀時,陳心儀用這隻竹筒裝下了那隻奇異的小蛇“玉背火龍”。
陳心儀拉過他的手,把竹筒塞進他的手裏,道:“回去以後,把蛇膽剝出來吃了,記住,蛇血也喝了,你前日受了傷,對你恢複身體有好處。看你那點功力,不夠我爹爹一掌劈的!”
錢鶴聲心下感動。他知道這隻“玉背火龍”非常珍貴,吃了蛇膽可以增長人的內力,還可以百毒不侵。這麼寶貴的東西,陳心儀一直收藏到現在,自己沒用,也沒獻給她的父親,而是始終給自己留著,足可見她的殷殷芳心。
錢鶴聲還想推辭,陳心儀臉色一寒,嗔道:“拿著罷,不要再那麼囉裏囉嗦的。”說完扭頭便走。
錢鶴聲手裏攥著那隻竹筒,心中實是不舍,咬了咬牙,幾步跟了上來。輕輕道:“我……還能再見到你麼?”
陳心儀並不扭頭,像是害怕看到他一樣。口裏道:“見我幹嘛?此別恐怕是再不相見了!”
錢鶴聲大急,兩步搶到心儀麵前,伸手攔住了她,急切道:“為什麼?”
這時卻見陳心儀兩隻秀目中有晶瑩淚珠滾落下來,直流到腮邊。陳心儀伸手用衣袖擦了擦淚,扭著頭道:“我……我今日本來不想來見你的,見了又有什麼意義!隻是那晚你被我爹爹打了一掌,我……我擔心你的身體,這才來把玉背火龍拿給你,給你療傷和增長功力。但是從此,從此我們怕是再也見不著了!”說著,終於忍不住輕輕抽泣起來。
錢鶴聲為她的牽掛而感動,卻又不明所以,道:“是你爹爹不許你再見我的嗎?”
陳心儀緊咬銀牙道:“爹爹,爹爹已將我許給了金國小王爺為妃,我恨死他了!”說完,掩麵而泣,隻哭得梨花帶雨。
錢鶴聲頓時如五雷轟頂,呆呆地站在那裏。此刻,他真想以頭去撞牆,發泄心中的憤恨和悲苦。
陳心儀擦了擦眼淚,見他呆站在那裏,麵色蒼白,兩眼赤紅,心下不忍,拉了拉錢鶴聲的衣袖道:“是我們的命苦,隻好認命罷了!”
錢鶴聲咬著牙道:“不嫁行不行?還有沒有什麼法子?”
陳心儀哽咽道:“沒用的。那一日小王爺送禮物來求親,我便跟爹爹說,我不願嫁人,隻要守在爹娘身邊;若再逼我急了,我就不吃不喝,絕食而死算了。後來我真的絕食了三日,後來爹爹跟我說,他和大伯都是大宋朝廷的欽犯,大宋朝廷從來沒有放棄過對他們二人的追捕。所以他們倆才先投西夏,後靠金國。若是拒絕了小王爺的這門婚事,他和大伯就得罪了金國的皇族,失去了金國的庇護,我們兩家又要浪跡天涯,無處藏身了。爹還道,小王爺說了,他是真的喜歡我,他現在並無正妃,若以後我能……我能給他生個小王子,便立我為正妃。我絕無貪圖過甚麼榮華富貴,但兒女的婚姻終歸是要聽父母之命,我又能如何呢?何況如因我的緣故,使得陳家和歐陽兩家從此浪跡天涯,過東躲西藏的生活,我也於心不忍。我隻好狠狠心,不再為自己想甚麼了。答應了爹爹,在他麵前強顏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