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妙果真是看不透沈行秋,他慢悠悠地往前走,似乎一點都不想回衡元宗。
沈行秋沿著林中小路上山,不顧白妙拒絕爬山的哭嚎,淡然道:“上山。”
山間有鳥鳴,林中有美人,顏如玉,身如竹,月白衣衫,琉璃玉冠,甚是美哉。
白妙心道:罷了罷了,上山就是。
爬過一座山,眼前又是一座更高的山。
一路走來,白妙足足看見一百七十多座琉璃玉像,起先她還頗有興致地一座座仔細瞧,到後麵匆匆一眼,大概記下數量,不情不願地跟在沈行秋身後。
結果沈行秋不為所動,隻是在白妙太過落後的時候,會停下來等著她。
白妙一抬眸,就看見他眼中的笑意,略彎的唇角。
她心道:神經病又在嘲笑我了
山路沒入濃重的白霧之中,沈行秋再次停下來等著她,無奈道:“這次回去後,你和弟子們一同練劍,太弱。”
白妙:我可以拒絕嗎?
她搖搖頭,一鼓作氣追上他,請求道:“能不能不和別的弟子一起練?”
沈行秋看見她額上的汗珠順著麵頰滑下,一直落到鎖骨處,忽然移開眼神,問道:“為何?本座還以為你會哭嚎著不練劍。”
“有一句話,叫仇人見麵分外眼紅,讓我和他們一起練劍——”
白妙忽然壞笑道:“哼,你不怕我提著劍殺了他們?”
沈行秋臉色沉下來,白妙的嬉皮笑臉適可而止,輕聲道:“我一定不會殘害同門的。”
他不語,拎著她踏入不見五指的濃霧中。
忽然,眼前大亮,白妙沒見過世麵般大叫道:“哇!”
晴空之下,雲霧繚繞,遠觀有八千樓閣懸於空中,錯落有致,在日光照射下似琉璃般透明精美。
近看是迂回的琉璃長廊,有三五座瓊樓立於煙霧之中。
白妙匆忙跟上沈行秋,問:“明明遠看是琉璃,為什麼近看就是白牆玉瓦?”
“靈氣。”沈行秋道。
她一路東看看先看看,卻也是十分疑惑,為什麼不直接瞬移到這裏,一定要爬上來,累死累活的。
在看到瓊樓正門前的牌匾那一瞬,白妙心如驚雷,轉身就想跑。
沈行秋道:“跑什麼?”
白妙正欲辯駁,看見他不悅的神色,甩甩衣袖,鎮定道:“整整衣袖,風吹亂了。”
這座瓊樓便是一年後衡元宗的正殿。原主入主妖魔界一年後,提劍殺上衡元宗,直劈破雲殿,整座樓閣轟然坍塌,不複存在。
自此衡元宗以碧靈峰主殿無量殿為宗門正殿,所以,這座大殿之中就是剝她魔骨的地方。
虛汗一滴滴滑落,白妙甚至不敢去擦,她壓抑著原主的痛,說道:“一定要進去嗎?”
“嗯。”沈行秋看她一眼,問道:“怎麼這麼多汗?”
白妙搖搖頭,她真的是害怕,也真的不想解釋。
沈行秋聚起靈力,探查著她體內的半顆魔丹,魔氣有些四溢,卻不至於到大汗淋漓的程度。
“是魔骨嗎?”沈行秋道。
白妙忽然聽不清他在說什麼,腦中一片混沌,喃喃道:“你要殺我嗎?你要因為魔骨殺我嗎?”
恍惚間她看不到了,眼前是一片猩紅,混雜著刺目的白色,而大殿之中的玄色地麵被染成血色。
為什麼這麼對她啊!
“白妙!”沈行秋見她陷入心魔,急切道:“凝神,莫要被魔骨操控。”
白妙覺得她漸漸地飄起來了,在無量殿上空徘徊許久,不願離去。
人來人散,四季輪轉,似乎都在一念之間。無量殿的血色從未消散,那地麵被無數生命染成墨紅色,殺戮之聲似乎炸在耳邊。
她一次看見了魔骨的形狀,全身骨骼融化凝結後,一顆珠子般大小,卻能操縱人心、毀天滅地。
這時,阿婆的身影出現,她手中捧著一碗熱湯,說道:“妙妙乖”
“白妙?白妙!”
沈行秋的靈力源源不斷地輸給她,壓製著她體內的魔氣,不停地喊著她的名字。
凰蟬在青蓮佩中興奮起來,似要衝出。
“你們上次吃的夠飽了!”沈行秋一記封印打過去,它們霎時間平息下來。
白妙遲遲不回答,沈行秋帶著她瞬移進無量殿。
殿中央有一座琉璃玉像,手執淨瓶,瓶口處源源不斷地滴落靈氣凝結而成的活水。
他猶豫片刻,還是將活水化為靈氣注入白妙的身體,說道:“凝神,忍。”
身在混沌中的白妙,上一秒深處烈焰之中,下一秒卻墜入冰窟,不知什麼在刺激她的經脈,絲絲縷縷地侵入肺腑之間。
陣痛襲來,白妙猛然睜開雙眼。
在沈行秋燦若桃花的眸中,她看見了自己。
還有他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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