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宋聞不由自主打起冷戰——二十歲青年的幻想,太可怕了。
床邊,站著同樣幫虞珂掩護的女傭,有人在閑聊,有人著急得頻頻望向手機。
“小姐究竟去哪了,怎麼還沒回來?”
“聽說,她是因為被大少爺訓斥了,不開心才往外跑的。”
女傭驚呼,“怎麼了?”
“好像是因為傳聞有誤,申大少爺根本就不愛吃甜食,昨天小小姐還送了一個蛋糕過去…唉,你也知道少爺的脾氣——”
話故意不說全,女傭們彼此一個“你懂的”的眼神,麵上表情唏噓不斷。
這些交談聲傳到宋聞耳中,儼然形成另一個虞珂的形象。
——虞珂對哥哥的好是真的沒話說。
有好幾次,宋聞早起去醫院“當義工”的時候,都會聽到虞珂風風火火趕往飯廳的腳步聲。
還有蛋糕的事情。
申賀頌的冷漠,虞珂的熱情,宋聞都見識過。
這樣截然不同的兩人碰撞在一起,就像冰和火的見麵,再濃厚的感情也會化作水蒸氣,於一來一往的試探中蕩然無存…
胡思亂想間,宋聞的思緒猛然刹車。
…他有什麼資格管豪門的家事,當下還是顧好自己吧。
“茲拉——”
推門聲忽然乍響。
女傭們立刻停下交談回頭望去,見是虞珂鬼鬼祟祟跑回來,不約而同地鬆開緊蹙的眉頭,“小姐,你終於回來了,嚇死我們了…”
虞珂一進來,就跟煙氣一樣鑽進床褥裏,嚇得宋聞連忙從床鋪的另一頭退出來。
再回頭一看,她藏在被子裏,隻露出小小一顆腦袋,大眼睛眨巴眨巴。
嬌聲嬌氣地說:“熱的。”
“…”
能不熱嗎,宋聞和病秧子虞珂不一樣,二十來歲鐵血青年,就連皮膚小血管都是滾燙的,平常睡覺根本用不上被子,卻因為怕被申賀頌的人發現,被迫裹了一晚上的厚被子。
現在的床褥,熱得跟開了電熱毯一樣。
同理,現在的他,身上到處熏滿了虞珂的味道,熱得香噴噴。
虞珂躺在宋聞暖好的床褥裏,在溫暖的包裹下,很快陷入沉睡。
宋聞也終於獲得自由,火急火燎地離開副樓,打算去醫院照顧養母。
隻是今天離開虞家時間,比過去幾天要晚許多。
於是宋聞剛走到花園棧道,就遇到平常遇不到,即將要去上班的申大少爺
一人一車在虞家進出的環狀道路上擦肩而過,宋聞也立刻刹住步伐,禮貌性禮讓車輛。
本以為這輛豪華車會很快離開,卻沒想到,它都往前開了一小段路,竟然又倒退回來,悄無聲息地停在宋聞麵前,後座窗戶正朝著宋聞站立的位置。
車窗緩緩落下,露出一張下顎線利落的高挺側臉。
平淡的質問同時響起:“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明明這話是同宋聞說的,高傲如申賀頌,卻連正麵都懶得轉過來。
他將眼眸微微垂下,凝視著虛無的陰影,語氣中不乏有警告意味:“虞珂小,不懂事。”
“而你,應該要知道怎麼處理小孩子的玩笑。”
說完,司機就有眼力見地關上車窗,開著豪華車揚長而去——不僅不給宋聞回複的機會,還讓他吃了一嘴車尾氣。
商戰文男主的三句話,拐彎抹角,話中有話。
然而聰明如宋聞,隻消片刻功夫,就反應過來話裏的潛台詞。
他惱怒地踢開路邊的鵝卵石,借此發泄氣憤:“該死,該死的有錢人!”
從頭到尾,申賀頌隻說了三句話,卻字字高傲,死死踩在別人的自尊上——介於申賀頌不知道虞珂夜間出逃,宋聞掩護的事情,極大可能是聞到味道後,錯以為他還被關在虞珂的衣櫃裏,直到現在才放出來。
宋聞被關衣櫃,是他自作自受的結果。
可申賀頌卻是不知道詳情的。
申賀頌隨口一句話,就將被鎖衣櫃的人身囚禁,歸納為小孩子的玩笑,還提醒宋聞自己處理好情緒…簡直太冷漠無情了。
宋聞回頭,望向藏在迷霧中深淺不一的豪宅,內心感情複雜難以描述。
一方麵,理智告訴他:“申賀頌是虞珂的哥哥,他的態度很大程度代表了虞珂的態度,虞珂也是這樣看你的,把你當玩具把你當笑話…”
一方麵,感情告訴他:“申賀頌天性冷漠無情,虞珂想要和他拉近關係必定受了很多苦,才會晚上一個人跑出家門…”
救命,宋聞感覺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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