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皎見孟和王妃神色不悅,於是又低了頭,道:“王妃就是春天的化身,您到了哪裏,哪裏就是一片夭夭灼灼,一隻小鳥也要依附春天方能啼鳴,一棵綠樹也要倚靠春天方才茁壯。”
孟和王妃聽了,嗬嗬笑道:“薑皎你可真會討人歡心,是不是?”語畢,發髻也整理好了。孟和王妃摸了摸秀發,才轉過身來,仍是瞧著薑皎。
薑皎道:“奴婢不敢,奴婢所言皆發自本心。”
孟和王妃道:“本心?你的本心是什麼?是做王妃?還是往更高處攀附?”
薑皎連忙伏地,道:“奴婢從未如此癡心妄想。”
孟和王妃靜靜注視著薑皎,心中已經幾番翻覆,她憶起昨夜薑皎如何在眾人麵前大放異彩,連伊德爾王臨睡前仍不住向她誇讚這個貼身婢女才能拔萃,巴彥更是對她情根深種,於是對她怎麼也喜歡不起來了。但轉念思及自己畢竟貴為王妃,此人不過一介奴仆,如果計較再三,又會失了王妃身份。
孟和王妃揮了揮手,道:“你起來罷,去叫王子過來。”
薑皎應了,行了禮就往巴彥院子走去。巴彥正在房裏捧著書嗬欠連天,見薑皎來了,扔下書便出了門,喜道:“你來啦!”
薑皎點點頭,道:“王妃邀您去她處一聚。”說完便轉身往外走。
巴彥連忙趕上,道:“你昨晚可真厲害!”
薑皎道:“王子過獎。”
巴彥笑道:“我想你跳起西施舞來,一定比任何一個舞姬更漂亮!因為你好像一隻漂亮的小鳥……一眨眼就飛到了天上,抓也抓不住了。”
薑皎停下腳步,轉頭看了看巴彥,見他仍是帶著笑,全神注視著自己,心中莫名地有些愧疚,伸手給他拂了肩上的雪。
巴彥精神為之大振,邁步和薑皎並肩走著,一同進了孟和王妃的院子。
孟和王妃已教人擺好了鮮果點心,喚巴彥道:“王子快來。”
巴彥在孟和王妃身旁坐下,又聽她道:“這是大燕使臣送來的鮮果,冬天甚為難得,昨夜我嚐了些,果然甘甜清爽,王子你也嚐嚐。”
巴彥拿了一顆葡萄吃了,道:“嗯!母妃,好吃!”
孟和王妃摸了摸他的頭,笑道:“我們巴彥也愛吃葡萄……大燕使臣也愛吃葡萄呢,昨夜我見他吃了幾顆……”又轉頭對薑皎道:“薑皎,這使臣吃了幾顆葡萄?你記著沒有?四顆?五顆?”
薑皎低頭答道:“請王妃寬恕奴婢,奴婢並未注意。”
孟和王妃嗔道:“你緊張些什麼?我不過是想叫你去給使臣也送些葡萄鮮果罷了……”
又聽巴彥忙道:“誰去記這個呀。”
孟和王妃道:“是麼?我可是記得我的小巴彥自幼愛小老虎,小時候最愛媽媽給他縫製的虎頭娃娃,長大了最愛媽媽給他織的虎皮褂子,再長大……媽媽可不知道咯。”說著含笑地看著巴彥。
巴彥局促地摸了摸脖子,道:“我從前愛的,現在也愛……”
孟和王妃深知巴彥老實木訥,搖了搖頭,對薑皎道:“去罷,一會兒雪下大了。”
薑皎點了點頭,行了禮便要出去。
孟和王妃又道:“你從王府後那條路去校場罷,往常的路正修建工事,尋常人也走不過去。”
薑皎道:“是。”
孟和王妃又不放心似的,差了一個仆人和薑皎同去。
巴彥見薑皎出了房,連忙站起身子,道:“往校場的路前幾日修築工事的活兒便幹完了,王府後那條路上的草木久未清理,形成了一片沼澤,真真是尋常人無法過去!”
孟和王妃挑著眉觀賞巴彥急不可耐的樣子,拍了拍他手掌,道:“她本事不是那樣大麼?你怕她飛不起來?卻不怕她高高地飛走了?”
巴彥看了看孟和王妃,道:“母妃什麼意思?”
孟和王妃嗤笑道:“巴彥,抓不住的東西,寧可毀了也不能教她自在快活,因為她每開懷一次,就是在譏諷你!嘲笑你!你可真無能!她可真厲害!”
巴彥頹喪地坐回去,道:“媽媽你說的是……我可真無能。”但仍止不住擔心,道:“母妃,你要如何對薑皎?”
孟和王妃撫了撫巴彥額頭,道:“我給她一個小小的教訓,就是將她毀了,也得是巴彥你自己來。要麼,你讓她想望著那個沈質玉一般望著你,要麼,她那兩顆眼珠子對你也沒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