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入宮(1 / 2)

丁楊又上了當,喝了茶就昏了過去。叫了兩聲“阿楊”,見他無反應,丁橙叫人進來,吩咐道:“雙瑞,車套好了?記著,讓威遠鏢局的人把他給我押到揚州江府江福旺手裏,否則這趟鏢就算失敗了。”

雙瑞點頭,丁橙長舒一口氣,往他懷裏塞了一封信,“阿楊,阿姐是為你好。有外公看著你,你想跑也跑不了了,外公在當地頗有名望,或能為你延請名醫調養身體。”

言罷,丁橙戴上帽子,看來丁楊最後一眼,離開悅來客棧,往與人相約的朱雀大街走去。捏了捏進宮的木牌,丁橙心裏有些不安,可看到宮中禦膳房出宮采購的宦官們,她心中稍安。

負責采購事宜的膳房副總管正在點人頭,丁橙壓低了帽子,低垂著頭,壓低聲音對那太監道:“方總管,小楊子來了。”

方多來隻垂著眼皮瞧了小太監一眼,揮揮手讓他去車旁等著。丁橙暗鬆了一口氣,往遠處站了站,正疑惑著為何還不進宮,旁邊小太監細著嗓子道:“小楊子,你這臉上怎麼盡是紅疹?”

丁橙也不抬頭,隻道:“每年春天都是如此,昨日臉上發癢,今日便起出來了。”

那小太監看了看,隻覺小楊子這廝皮膚細白許多,倒像主子們戴的羊脂玉,閃著光澤。可他又看看對方臉上那可怖的紅疹,不覺撓了撓臉,離人遠了些。這小楊子來禦膳房沒多長時間,可別有什麼病才好。

丁橙低著頭,暗暗觀察著四處,點了人數發現人夠了,這方多來也不急著走,像是在等什麼人。過了會兒,丁橙瞅見禦品軒的掌櫃竟來了,和方總管嘀嘀咕咕說了什麼,那姓方的收了一荷包銀子,眯眼笑著應了。

丁橙看看周圍人,都隻當沒看見似的。想起禦品軒的“太湖三白”,丁橙明白了其中關竅,知道這方多來的貓膩卻也不聲張,這個把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用上了。

和禦品軒掌櫃分別後,方多來笑眯眯坐上了車,揮手讓後邊載著蔬菜貨物的板車都趕路。丁橙坐上板車,沒多久就通過西門到了禦膳房。

丁橙的心本撲通撲通地跳,可方多來出示令牌,和那守門兵衛一打招呼,車隊未經搜查便進去了。略加思索,丁橙便猜到估計這貨物裏也有他們夾帶的私貨。

剛到了禦膳房,方多來便換了一副嚴厲麵孔,叫小太監們搬下蔬菜後,又打水洗菜、摘菜、削皮等。丁橙也顧不得歇,就開始忙碌起來。

阿楊跟她說,他們乃是禦膳房最低等的小太監,幹得都是雜役的活兒,譬如砍柴燒灶、洗菜削皮,兼之給不得寵的妃子送膳食,總之是幹得最多,吃得最差,待遇最低,而像給得寵的妃嬪送膳,能得賞這等美差,出宮采購這類輕鬆的活計,乃是大太監手下的小太監才能幹的,或是阿楊這類使了銀錢的。

阿楊原本使了銀錢是想往司禮監做事的,此事可以接觸政務,易得到皇帝的賞識,沒想到上邊收了錢不辦事,把他分到了禦膳房來。這對丁橙來說,倒是極好的去處,不過她這樣最末等的雜役太監,是做最苦最累的活,還要受人欺壓。

譬如,現在丁橙現在分到的就是洗土豆、削土豆的活計。幾百個土豆個大渾圓,且是剛從地裏挖出來的,還帶著厚厚的泥土,光是洗幹淨它們,就得打不少水。

不過,讓丁橙慶幸的是,阿楊因是後來的,正好分到一間房,原是這裏吊死過人,旁人嫌晦氣還怕鬧鬼,寧願與旁人擠通鋪也不住此處。但於她而言,這晦氣、鬼神都無礙,且一人獨住不易暴露身份。

好不容易洗完土豆,開始削土豆。丁橙幹起這個工作來是得心應手,畢竟她的刀工可是外公親自傳授的,外公教徒極為嚴苛,她拿刀之前,得先劈出漂亮整齊的柴。

外公江福旺的歪理論是,拿不好斧頭,就拿不好菜刀。再者,劈出來又細又好的柴,有助於初學者控製火候。

丁橙手裏的刀飛舞一般,把土豆削得又快又好,土豆皮形狀渾圓,每片幾乎大小相同。和她一同削土豆的太監都看呆了,這小楊子的技術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托丁橙的福,土豆這菜幾乎和其他蔬菜一同處理好。削好土豆後,所有的蔬菜被切菜的人端到了廚房,丁橙他們這些人,又被抽調了一部分去廚房當燒火工。

禦膳房裏極為糟雜,切菜聲,炒菜聲,吵鬧聲,紛雜入耳,霧氣繚繞,油煙打轉,禦廚們都專注於手頭的事情,為尊貴主子的晚膳盡心盡力。

丁橙被指到一個大廚灶下燒火,剛一蹲下身,就蹭了一臉碳灰。唉歎一聲,丁橙認命地燒起火來,隻當又回到五年前找外公拜師學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