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磬含糊的應聲,小跑過來,看了一下祁星睿的臉色,幹脆地伸出右手走在右前方給兩人帶路,一言不發。

蘇妍雖然意識有些模糊,但仍瞪大雙眼看著前方,飯店走廊的地毯太鬆軟,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她深吸一口氣,拍著胸口平複自己的心跳。

餘磬嚇了一跳,作勢欲上前攙扶。

蘇妍正在擺手拒絕,卻忽然感到膝蓋間一軟,有人打橫將自己抱起,沉香木的味道環繞著自己。

慌亂間,她雙臂環上那人的肩膀。

祁星睿纖長的睫毛和清晰的下頜線出現在她眼前。

隔著布料,她感覺到單薄衣衫下他胸膛的堅硬和灼熱。

老板那麼討厭我占他便宜,他怎麼會主動抱我。

夢裏的少兒不宜的畫麵一個接一個的閃過腦海。

蘇妍伸出食指輕輕點了一下祁星睿眼尾的痣,呢喃道:“老板,我是不是喝多了在做夢呀。是的話你罵我兩句呀。”

祁星睿低頭白了她一眼,驕矜中帶著一絲無奈。

他抬頭看向餘磬,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敵意:“餘總監,辛苦您帶個路。”

回到房間。

他小心翼翼地將蘇妍放在床上,又溫柔的為她脫去了鞋子。

在回來的路上,蘇妍歪在他懷裏睡著了。

他雙手插袋,站在床邊盯著蘇妍精致的紅唇。

從紅娘把簡曆發給他的時候,看到學習經曆那一欄,他便認出了她。

g縣第一中學,20xx屆優秀畢業生。

她高三那年,自己高一。

剛從c鎮考入縣城第一高中的自己,在滾滾烈日下,看著石製水泥大講台上,穿著麵包校服依然清秀驕傲的她。

她在國旗下的講話,伴隨他走過了人生最低穀的自我懷疑期。

少年的夢發燙,曬過月與太陽。

他抑製住了退學的衝動,在躁動的青春期將全部的精力集中在學業上。

大一的時候,學校百團招新,路過電競社,想起自己未盡的夢想,又重新開始揚帆起航。

曾經,你是高高在上的完美學姐,我是開學考失利迷茫不知所措的農村小孩。

現在,是你答應了我的邀約。

是你自己答應的。

祁星睿的視線離不開她豔若桃李的臉龐。

離不開她纖細筆挺的小腿。

他厭惡這樣庸俗的自己。

他看到過手術室外脆弱的她,關心奶奶的她,努力照顧母親的她,小心討好自己的她,溫柔的她,明豔的她,大放異彩的她,神采飛揚的她,豪邁擋酒的她。

還有…意亂情迷的她。

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她呢?

他忽然想起那一晚,不自覺摸上自己的嘴唇。

怕唐突了她,他一直強迫自己假寐。

卻聽到她翻身的聲音,她的頭發撩過自己的臉,她輕輕地貼了過來。

他屏住了呼吸。

他覺得如果和她真的結婚,好像也沒那麼不能接受。

他應該可以愛上每一麵的她。

可是,她說:

“明天就忘了這事。”

忘了。

怎麼能忘?

所以她根本就是個渣女。

所以她所有的諂媚、討好和服從,都是為了那份合約。

她怎麼能。

她怎麼敢。

她怎麼可以忘掉。

蘇妍翻了個身,裙子束縛了她的動作,她撈起被子,囫圇抱在懷裏,側身昏沉睡去。

祁星睿察覺她的動作,看著她淩亂的發絲和纖長的肩胛骨,呼吸一緊。

好想親手折斷她的翅膀。

好像把她關在家裏,讓其他人看不到她的好。

讓她眼裏隻有自己。

讓她再也不敢說,忘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