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的聽見仆婦這般說到,隻覺得背後一涼,“這位嬤嬤息怒,俺們後廚已經在準備了,請你擔待些!”
仆婦冷哼一聲,“這可是我們十八姨太的晚膳,要是餓到她肚裏的小少爺,把小少爺餓出什麼毛病,你們擔待得起嘛!”
下等人就是下等人,沒有一個好貨。
這是她主動從夫人那裏請來的差事,要是辦砸了可如何是好?
上回夫人從林娘子哪兒花了二十兩銀子買了塊兒香胰子,回去就把她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搞得她一頭霧水,要是這回再搞砸了,她在夫人心中的地位就不保了。
掌櫃的送林姝出來的時候,恰巧碰上了這樣一幕,當即不曉得如何是好。
誰都曉得,張家是縣城裏的大戶,雖說他們同福酒樓背後的東家也極有背景,可是能不惹事兒還是盡量不要惹事兒。
“這位嬤嬤息怒,俺這就去給您催後廚去,定是那些作死的懶貨懈怠了十八姨太的膳食,俺這便去收拾他們去!”
掌櫃的說完,作勢要去後廚大罵一場,轉身時眼神兒卻還瞄著嬤嬤的動靜兒。
“還不快去?”
仆婦說了一聲,便不耐煩地扯了一張凳子坐了,端著整個同福酒樓都惹不起的架子,一時間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見林姝恰巧出來,仆婦臉上堆滿笑同她招呼著,“林娘子,忙完啦?”
“是哩,這就要家去了。”林姝淡淡地應了一聲。
想著張府從主子到奴才都沒什麼好東西,林姝也不愛怎麼搭理他們。
不料想這仆婦卻熱絡得不行,臉上堆滿笑朝林姝介紹著她們家夫人如何如何好,且不知怎的,婦人突然扯到今日張夫人特地讓林姝幫忙準備的膳食上麵。
“林娘子,你曉得俺們夫人十八姨太訂了什麼酒菜嘛?”
“不曉得……”林姝尷尬地回了一句,對於旁的話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
“冬瓜燉鯽魚,螃蟹蒸茄子,燒酒煨桃子,人參養榮湯,桂圓肉蒸糕……”
仆婦如數家珍地同林姝娓娓道來。
林姝卻越聽越覺得不對,這些膳食要不都是相克的,要不都是孕婦忌食的,怎麼能拿來給那姨太太吃呢?
想到這兒,林姝皺著眉頭朝仆婦問了句,“你們家姨太太這些日子就吃這些?
吃過多長時間了?”
仆婦正說得起勁,突然聽林姝這樣問,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對呀,這些可都是上好的精細吃食。
姨太太自打有身子以來,一直吃得這些,可有啥問題?”
林姝滿腦子黑線,眼神裏卻滿是凝重。
張夫人出身名門閨秀,不可能不通藥理,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故意的。
故意找這些相克有毒且寒涼之物給孕婦吃,到時候要是十八姨太出了什麼事,全可以賴在同福酒樓身上……
之前賣菌子的時候,林姝多少聽聞了一些張府裏麵的事情。
張老爺子嗣艱難一妻十八妾,愣是隻有張寶珠一個女兒,還是張夫人這個正房親身所出。
背後的原因,讓人細思極恐,想想就有些不寒而栗。
“……之前府裏的姨太太們懷孕後,可有吃過張夫人送去的膳食?”
仆婦點頭,“那是自然。”
林姝眉頭緊緊擰著,“是不是吃過一段時間後,孩子都莫名其妙地掉了?”
“是啊……哎不對,林娘子,你咋越說越邪乎了?
難不成你懷疑我們夫人?”
林姝聽了,隻覺得三觀都要被刷新了。
她一個二十一世紀出來的遵紀守法的好青年,表示這樣狗血的事情隻在小說裏見過。
“隻是覺得姨太太肚子裏的孩子消受不起張夫人的厚愛罷了……”
林姝搖了搖頭走了。
她不是傻子,就算這會兒到張府跟張老爺說這件事,人家也不一定信她。
一邊兒是一個疑似陰謀論的鄉下婦人,一邊兒是朝夕相處十來年的夫人,該信哪個根本不用考慮。
再說了,就算林姝能找到證據證明張夫人真的做了壞事,張老爺也不一定敢對她怎麼樣。
隻是這件事她看到了卻不能不管,卻得好生回去想想對策才行。
…
跑堂的聽見仆婦這般說到,隻覺得背後一涼,“這位嬤嬤息怒,俺們後廚已經在準備了,請你擔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