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第2章(1 / 3)

南沿路的路燈亮了,光從陽台爬到房間裏,祁桑在黑暗中睜開眼,沒開燈,但借著外麵的光能看清楚房間的全貌。城市好像沒有單純的黑夜,光總是能照亮每一個角落。

距離王時琛墜樓已經過去半個月了,隨著一係列刪帖封號再加上期末考試,這場鬧劇總算降了些熱度,除了校園論壇裏時不時還會有帖子討論祁桑的來曆。

祁桑心想,自己父母雙亡,親戚失散,孑然一身,若是死在家裏最先發現的不是走錯樓層的鄰居,就是來催收物業費的小區管理員吧。

算下來他賣掉和父親任銘元一起住了十多年的房子搬到青桐小區,也不到半年,當初就是因為看中這個小區住戶少、清淨才選了這裏,十五樓到十七樓,活物除了他,沒別的。

當然,不算從別的樓層爬過來不太招人待見的小蟲子。

祁桑母親祁靖瀾死於他六歲,仗著自己會點拳腳功夫見義勇為,結果被幾刀捅死,案子不了了之,她也變成了浩如煙海的案卷中,死因不明的那一位。

而被救的那名女子,祁靖瀾頭七那天,任銘元帶祁桑去事發地給祁靖瀾燒紙的時候遇到過,那女人聲淚俱下說自己太害怕了,沒看清嫌疑人,然後就消失不見再也沒露過麵。

後來,任銘元帶著祁桑從故鄉濱海搬到了祁靖瀾曾經生活過二十年的城市,給祁桑換成了母姓,可他自己仿佛一直沒能走出來過,渾渾噩噩的過了十幾年,最終在祁桑成年後的某一天,抱著祁靖瀾的骨灰出現在大山深處的某個山崖下。

來曆?能有什麼來曆?

這半個月,祁桑沒下過樓,他怕黑,又畏懼日光,窗簾隻敢在晚上拉開,家裏的方便速食被吃了個幹淨,茶幾上的外賣盒鋪滿了桌麵。

躺在床上,他全神貫注聽著窗戶外麵吵吵鬧鬧的聲音,先是有個瓶子被打碎了,隨即一個女孩大喊“你為什麼不愛我?”隻有疑問,沒有回音。

世界上難題那麼多,為什麼偏偏選讓別人解決的那一個。

他從床上下來,推開玻璃門走到陽台上,站在十六樓往下看。

霓虹燈閃爍,樓下餐廳裏有人走到旁邊的酒館,樓下酒館裏有人走到旁邊的酒店,一環扣一環形成了一條完美的產業鏈,外人看了隻覺得插不進腿,下不了嘴。

祁桑心想,不能再這樣了。

洗完澡,簡單收拾下,出門前他斂了家裏的垃圾,拿上床頭的藥。走到門口,關上昏黃的落地燈,掃了一眼這個住了不到半年的家,然後輕聲關上門,走樓梯下樓。

南風餐廳,西洲酒館,吹夢客棧。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酒館快打烊了,祁桑走進酒館,感覺空蕩蕩的。

他坐在吧台邊,不遠處的吧台椅坐著個身穿黑色一字肩上衣、勃艮第酒紅裙的長發女孩,腳踩在地板上,腿微微彎著。

有這麼長的腿,站起來身高至少一米八五,不過那人低著頭,看不見長什麼模樣,但祁桑隱約能感覺到女孩應該很美。

調酒師走過來問祁桑喝什麼,祁桑指著調酒師身後的小黑板,小黑板上大概寫了五六種酒。

“從左到右,一樣一杯。”

許流之聽見祁桑的聲音,本來想抬頭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把酒館裏最貴、後勁兒最大的酒點了一個遍,一會兒一定讓他先給錢再上酒,接著卻在抬頭的瞬間愣了下,這不是那個誰嗎!

他拿起手機撥了緊急聯係人的號碼,“許風之!你快來!小美人兒在店裏買醉呢!”

電話那頭的人一頓,“酒慢點上,把人攔住,我馬上就到。”

許流之把調酒師叫過來,交代了兩句,讓他先上一杯,酒精濃度減半,然後剩下的慢慢來。

五分鍾後,祁桑一口喝完了第一杯。

十分鍾後,調酒師招架不住祁桑灼灼的目光,上了第二杯。

祁桑又是一口悶完,盯著調酒師讓他快點上第三杯。

調酒師跑去跟許流之商量怎麼辦,沒說兩句,一回頭,吧台邊醉玉頹山的男人不見了。他走過去看了看,座位底下沒人,視線內也找不到那人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