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久遠之前的約定
在之後的路上,洛遲都很沉默。
或者說,他並不知道應該如何去麵對這個樣子的卡布蘭特。或許洛遲的確是有心說上幾句什麼的,但是他如今已經完全喪失了對著卡布蘭特說教的立場。
更何況洛遲已經清楚的意識到,現在的卡布蘭特可不是以前那個會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後,小狗一樣打轉的少年人了。
他已經變成了一個洛遲完全沒有辦法揣測,也完全沒有辦法去預料的人。
然而洛遲不開口,並不代表著卡布蘭特就會配合的閉上嘴。或者說,他十分的熱衷於去推進一切洛遲不想做的事情,哪怕最後的結果其實是損人不利己,但是隻要看到這件事情讓洛遲覺得痛苦了——讓他露出來一些別的什麼表情,那麼卡布蘭特都會覺得非常的有意義。
“老師。”卡布蘭特咬著洛遲的耳垂,動作當中都帶了濃的化不開的恨意在裏麵,像是恨不得就這樣把洛遲的耳朵都給直接咬下來吞下去才好,“這麼久不見了,您難道就沒有什麼想要和我說的嗎?”
洛遲仍舊是那個被他丟在肩膀上扛著的、不怎麼舒服的姿勢——卡布蘭特看起來對這個姿勢非常的滿意,並沒有更換的意思。雖然洛遲真心覺得這個姿勢一直撞的他的胃部生疼,但是以眼下他和卡布蘭特的關係,洛遲並不覺得自己要求換個姿勢的請求會被受理。
麵對卡布蘭特的問題,洛遲掀了掀眼皮,歎了口氣。
“那麼,你希望我說些什麼?”洛遲問,“無論我說什麼,想來你都會覺得是不能夠相信的謊言……那麼,我覺得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交流的必要。”
他的這一番話,還有這油鹽不進的鬼樣子,看起來像是徹底的激怒了卡布蘭特。後者原本似乎是有意的放慢了速度,想要讓洛遲看看現在這個世界的模樣,眼下卻是被氣的一個瞬身直接出現在了某一間臥房內,抬手就將洛遲甩到了那一張占據了整個房間三分之二的大床上。
床的彈性極好,洛遲甚至還彈了兩下。在床的周圍有自天花板上垂下來的厚厚的床幔,而除此之外,這房間裏麵似乎就再沒有其他任何的家具了。
仿佛這個房間就隻是為了放這麼一張床,所以才會存在的。
也不需要洛遲再去多做一些什麼了,因為卡布蘭特已經向他宣告了答案。
“老師。”那個昔日的少年說,“我會徹底的占有您,讓您臣服,讓您明白……當初放棄我,究竟是一件多麼錯誤的事情。”
那層層疊疊的、厚厚的床幔被放了下來,將之後的一切旖旎也好,曖昧也好,還是報複也好,全部都收攏遮擋,就像是將珍珠裝到了匣子裏麵,再也見不分明了。
“老師,這是你欠我的。”
在意識沉浮之間,卡布蘭特低下頭來,一口咬住了洛遲的鎖骨。
他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氣,直到口中已經嚐到了血液腥鹹的滋味,也能夠聽到洛遲淺淺的吸氣聲。卡布蘭特鬆口,看著洛遲鎖骨上那帶血的牙印,大笑了起來。
“為什麼啊,老師。”
卡布蘭特呢喃著。
“我明明已經得到了您——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我應該高興的才是。”
可卡布蘭特卻覺得自己心口的空洞依然存在,叫囂著想要被充滿。
那是欲壑難填。
“啊……難道是因為我做的還不夠努力、還不夠多嗎?”
卡布蘭特低下頭,望著洛遲那一雙蒙了水霧的銀色的眼,半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知道了……我會更加勤奮的。”
他笑了起來,本是冷俊的、被殺意所縈繞的臉龐上像是雲消霧散,露出了其後更多的一些別的什麼來,乍一看上去,竟然還帶了些羞澀的意味。
“隻要我更用心、更努力一些。”卡布蘭特的手指放在洛遲的臉上,輕輕的抹過他的下眼瞼,“老師總不會再像以往那樣,隨隨便便就做出拋棄我的決定了。”
“您想來……也會這樣認為吧。”
洛遲睡了過去。
他實在是又困又累,上下眼皮根本都沒有辦法再分開哪怕是一條細小的縫。
畢竟他先前才和安西卡亞之間糾纏不清了很久,本以為可以直接回去第一緯度美美的繼續過鹹魚的快樂生活,誰知道路到半途,先是安西卡亞橫插一腳,後是卡布蘭特橫刀奪人,別說是好好休息了,根本就是心神俱疲。
眼下又兼有更多本不該有的、落實在身體上的勞累,疲倦積累到了一個點上,那麼緊接著睡著了,似乎也是一件非常能夠被理解的事情。
“……我不是在睡覺麼。”洛遲低下頭看看自己的手,用力的握了一下。
他能夠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如今在夢中,這裏的一切都並不是真實的。可是無論洛遲用了怎樣的方法,都沒有辦法讓自己從這一個夢境當中脫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