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壩沒法走了,就騎著自行車,沿著柏油路去看,連續去了五次,十多天後,才能進到村裏。那個村更慘,大水沒過了很多家的屋簷,將近一半的房子都倒塌了。
吳媛媛和母親也被緊急疏散了,到省城的二姐家去住了十多天,得到可以回來的信息,就匆匆趕回來了。她家的房子也倒塌了。
她隻好把年邁的母親,還有大姐、大姐夫接到她在海青村租賃承包的房子住,好在這兩年還有了點積蓄,但更主要的是摸透了海產養殖的門路。
孟繁英家裏的事也很多,沒法陪著吳媛媛回望海市了。
孟繁英自己家裏的損失還不算很大,父母還有點積蓄,隻要幫父母盡快搶種秋菜就是了。
孟繁英最大的心事是小馬麗雅一家。
小馬麗雅的媽媽本來就沒有什麼積蓄,還要拉扯兩個孩子讀書,小馬麗雅的弟弟在高一,花費也不少;而小馬麗雅要上大學,得交一筆五千多元的學費。
這場大水,幾乎衝走了小馬麗雅母親的所有指望。
盡管人很堅強,但也免不了急得落淚。小馬麗雅的心情也跟著沮喪起來。
這時孟繁英有點後悔自己訪學時花錢的大手大腳了,尤其是最後時,逞能坐了飛機,要不然機票錢,再加點多報銷的費用就夠小馬麗雅的學費了。
麵對急得落淚的母女,孟繁英拍起了胸脯,保證小馬麗雅的學費包在自己身上,自己馬上就要工作了,而且在學校搞科研也還能掙些勞務費。
孟繁英回家把自己打的保票跟父母說了,父母非常讚同,大力支持,把孟繁英回家時交給父母的三千多元錢拿出來,又額外拿了二千元錢,湊足了小馬麗雅的學費。
還真是把小馬麗雅當“童養媳”養了。
大水無情,人間自有真情在。
人若無情,縱使天地也難容。
到了開學季,孟繁英領著小馬麗雅踏上了去望海市的火車。
幫小馬麗雅報到、交學費、安置宿舍,忙了一上午。
孟繁英要回自己所在的研究生宿舍時,小馬麗雅一定要跟來看看,孟繁英也隻好領著她回來了。
宿舍裏,琪子和夫子早回來了,正在看書。
孟繁英有些累了,小馬麗雅卻興致極高,小鳥入林一般,嘰嘰喳喳地問個沒完,孟繁英愣是沒有倒開空去看張天嬌。
看來,小馬麗雅是在有意拖延時間,想會會張天嬌了。
該吃中午飯了,孟繁英想把飯菜打回宿舍吃。
剛要起身,卻見張天嬌身著白色的連衣裙從門口飄了進來。
見到孟繁英,也見到了孟繁英身邊的小姑娘,張天嬌愣了一下,但還是撲向了孟繁英,孟繁英不想太刺激小馬麗雅,但也還是與張天嬌擁抱在了一起。張天嬌緊緊地擁抱著孟繁英,在他耳邊小聲說:
“跟我一起去美國吧!”
孟繁英隻顧著別讓小馬麗雅太尷尬,卻沒大領會張天嬌的意思。隻胡亂地應承著,輕緩地移開擁抱的手臂,想要給張天嬌和小馬麗雅相互介紹認識一下。
不想,小馬麗雅卻主動大方地自我介紹起來:
“你就是天嬌姐姐吧?我是馬麗雅,今天是第一天來大學報到,外語係的。我與小英哥哥從小青梅竹馬長大,小英哥哥的媽媽還說我是家裏的童養媳呢!”
兩句話把大家都說得愣在當場,空氣都凝固了。
這時,孟繁英才倒開空,仔細認真地看著張天嬌。
張天嬌與以往是有些不同的,白色的連衣裙依然得體漂亮,但右臂上戴著黑底白字的“孝”字袖章,臉色也不似從前那樣紅潤,蒼白中透露出掩不住的衰傷。
這倒把孟繁英嚇了一跳,趕忙說:“小麗雅,快別亂說!天嬌,這是怎麼了?家裏出了什麼事嗎?”
張天嬌再也忍不住哀傷委屈的眼淚,但也還是很有理性、很有風度地說:
“你還是先領這小妹妹去吃飯吧。我家裏的事,一會兒再說。”
見此情景,孟繁英隻好讓琪子和夫子領著小馬麗雅到食堂去吃午飯,自己留下來陪張天嬌。
屋裏隻剩下張天嬌和孟繁英時,張天嬌伏在孟繁英的懷裏,泣不成聲。
孟繁英邊撫摸著張天嬌的秀發,邊安慰道:“哭出來吧,哭出聲來,心裏會好受些。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會陪著你的。”
終於,在張天嬌斷斷續續的述說中,孟繁英弄明白了她家裏發生的那件家破人亡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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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