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的張市長知道武主任是前朝紅人,而且自視甚高,沒有及時向新主子表忠心,於是,張市長看到武主任時就有些不爽。
武主任自視甚高也是有理由的。
武主任博覽群書、過目不忘、口若懸河,隨便講上一兩個小時,從不用打草稿。
武主任又不是輕狂書生,不單單有理論,還能真抓實幹,深入基層,心中既有數又有術。
武主任在商委係統的威望很高,有威嚴,能服眾。
也許在武主任看來,張市長講的那幾句,水平遠在自己之下,都是一些套話,沒什麼可記的。
武主任的眼睛出賣了自己的靈魂。
正當武主任無所事事,眼神遊移不定時,被張市長撞見了。
張市長憤怒責問:“你為什麼不記下來?”
武主任當了這麼多年官,都是順風順水的,還從沒遇到過這樣的尷尬和羞辱。
依著武主任的性格,早就霍地起身,怒聲回敬:
“你講的那兩條,我能倒背如流,你後麵要講的幾條,我也基本知道,無外乎就是.......”
但畢竟張市長更強勢,官大一級壓死人,還是忍一忍海闊天空吧!
盡管武主任忍下了,沒說什麼,但還是漲紅了臉,憤怒和不屑的神情還是難以掩飾。
這更激怒了張市長,張市長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
“你給我出去,到走廊裏站著去!”
於是,孟繁英碰到看到了剛才的一幕。
官場上,很少見到張市長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官。官官相護才是常道。
表麵一團和氣,背後往死裏整,把對方整死,他還得感恩戴德,那才是高手。
但張市長有自己的打法,也有采取獨特打法的資本。
張市長是一顆正在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官二代出身,年輕氣盛有魄力,既要出政績,又要得民心。
在張市長的身上充分驗證了“朝中有人好做官”的古語。
官二代們做官的路徑都是由中央某部委科員或某領導秘書下派,先從基層幹起,規格高的從副縣長或縣長助理幹起,規格低的從副鎮長幹起。
從基層幹起,要的是履曆和視野,以後每一步的升遷,頻繁的調動,都有高人指點,背後都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推動。
張市長更是如此,先在望海市的一個下屬農業縣做了兩年副縣長,就轉為縣長了,再到望海市的一個區做區委書記,然後當了望海市的副市長,又當上了代市長、市長。
這每一步升遷調動平均用時也就兩年左右,這是孟繁英這等平民子弟所望塵莫及,甚至無法想象的。
但即使是一個副省級城市的市長或市委書記這樣的職位,在張市長看來也是不在話下的,隻是人家火紅仕途中必走的兩步台階而已。
張市長生於政治世家,也是典型的政治人物。
政治人物都有兩張臉,一張臉是給小老百姓看的,謙虛平和,樸素親民,深得老百姓愛戴。
一些小老百姓也深知“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的道理,總以為見到張市長問題就會得到解決。
是的,如果真的見到了張市長,問題肯定會得到解決,但往往要先經過“小鬼難纏”這一關,否則就顯不出張市長的魄力,小老百姓也不會對張市長感恩戴德。
如果小鬼不去纏小老百姓,而是讓小老百姓直接見了張市長,那樣的話,小鬼就要遭罪了。
實際上,小鬼是負責“揮大棒”的,閻王是負責“給胡蘿卜”的。
張市長的另一張臉,就是給身邊的大小鬼們看的。
嚴厲、苛責、“順我者倡,逆我者亡”,追求效率與完美。
大小鬼們充分體驗到了“伴君如伴虎”的滋味。
張市長與許多老一輩革命家一樣都形成了晚上辦公的習慣,很多時候都是後半夜給大小鬼們打電話詢問工作,不接不行,接了說不清也不行,弄得許多官員嚴重失眠、神經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