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八回追悔難及未了塵,拜師得道歸正途。(2 / 3)

他是真的在哭了,他從來沒這麼哭過。

回想起當初因故被貶下凡時,於南天門前羈押示眾,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削去仙籍,他並沒有掉一滴眼淚,而是把脊梁挺得筆直,隻恨那賊婆娘陰招害人。

被貶下凡後,他發現自己被錯投豬胎,一身功力盡數毀去,麵對此種境況他也沒有掉下一滴眼淚,而是咬殺母豬,拱死群彘,踏上了這條浸透著血汗的人間大道。

一路走來,多少艱難困苦都不曾令他感到如此心痛如絞,在西天佛國,哪怕是遭到百般冷遇,他也未曾放下過胸中的一腔鬥誌。

隻是這歲月太長,漫長的時光令他漸漸沉醉於這聲色犬馬當中,難以自拔。

但是今天,他感到心中似乎有什麼無形的東西,隨著高小姐的話語,分崩離析。

高小姐站在一旁,眼淚也是如斷了線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淌,她最終還是走到豬剛鬣的身邊,慢慢俯下身子探出手來,攙住了豬剛鬣的胳膊。

“你……不要哭了。”她輕輕說道,聲音還是有點哽咽。

金蟬子看著這一切,在他的眼神中,流轉著的神色可謂是五味陳雜。

他走上前來,把手搭在了豬剛鬣的肩頭,豬剛鬣的抽噎聲漸漸低了下去,他抬起通紅的眼睛來,映入眼簾的是金蟬子那雙慈悲肅穆的眼眸。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何人嗎?”金蟬子輕輕的說道:“那我現在告訴你,我就是靈山旃檀功德佛金蟬子,因授彌勒佛祖聖意,下界尋仙。”

“不知你……尋仙是為何事?”在他身後的卷簾走上前來,不解的問道。

“收有道之徒,弘揚我大乘佛法。”金蟬子側過身,輕聲說道。

其實,他說這話的時候是有一點心虛的,他不敢將他的實際用心說出來,畢竟這逆天而行的壯舉,並非是尋常人可以承受的。

但令他始料不及的是,卷簾倒是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他雙手合十,神色堅定地說道:“師傅在上,受小徒一拜!”

卷簾的這一跪直接令金蟬子驚呆在了原地,呆住的也不隻是他,還有站在他身後的豬剛鬣和高小姐。

“你這是在做什麼?哪有這麼隨便就拜師的,快起來……”金蟬子忙不迭的說道,他伸出手去,想拉卷簾起來,可不管他如何用力,都拉不動這漢子分毫。

“這幾日與師傅的相處中,弟子見師傅洞明世事,心有菩提,和那些高坐蓮花台上的大佛有著很大的不同。”卷簾篤定的說道:“故弟子鬥膽請師傅賜我法號,收頑愚為徒!”

“唉。”金蟬子看著卷簾,他歎了口氣,心下思忱了會,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說道:“說來慚愧,有些事我必須要讓你知道。”

他頓了頓,遂低聲向跪在地上的卷簾道:“我之所以收徒,是因為我要做一件不被諸佛所容許的事情——我要將真經從佛國帶出,送往東土大唐。”

他的這番話,猶如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豬剛鬣和卷簾的心上。

“你怕不是得了失心瘋吧!”一旁的豬剛鬣一骨碌爬了起來,他瞪著一雙通紅的雙眼,大聲吼道:“你以為靈山是你家的後院嗎?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就別說別的,那十八個傻嗬嗬的羅漢就夠你喝一壺的!還說什麼想把真經帶出來,你這分明就是偷,分明就是去送死!”

他的聲音傳入金蟬子的腦海裏,轟然作響。

誠然,豬剛鬣這是話糙理不糙,此去九死一生,他也沒有辦法強迫任何人追隨自己。

但令金蟬子始料未及的是,卷簾的眼神中僅是劃過了一抹錯愕,之後便又重歸於了那種篤定的神色。

“如此說來,師傅這一路上,恐怕是少不了艱難險阻吧,如有弟子在身旁照料,這一路應該會好走許多。”

卷簾的聲音不疾不徐,在他的眼神裏,洋溢著一抹罕見的笑意,這是看見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