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牛的婆姨張氏,吃完了紅燒鱔段抹了抹嘴,“是怪好吃啊!以後再抓到的鱔魚別拿去賣了吧,也賣不了幾個錢,不如自家留下吃呐。”
她大兒子袁鐵栓吧唧著嘴,嚼著的食物沒咽下去就趕緊附和她的話:“俺娘說的是,真好吃,以後別賣了,留著吃。”
食物噴到麵前的碗盤裏。
馮氏把筷子往晚上“啪”得一放。
本來也有些猶豫,想著要不就不賣了留下打打牙祭的袁大牛,看到他娘臉色不豫,馬上改了想法:“吃什麼吃?饃饃飯能吃飽了就知足吧,
再早幾年饃饃飯都沒有吃的,日子不也得過嗎?你爹俺小時候頓頓喝四眼子糊糊,不也長這麼大?”
馮氏才麵色稍霽。
四眼子糊糊,就是用雜糧熬的糊糊,加的雜糧少,清湯寡水的,喝的時候往碗裏一看,糊糊上能映出喝糊糊的人的兩隻眼睛,因此得名。
張氏吧嗒吧嗒嘴,回味著剛吃過的美味,歎息道:“俺大娘要是能天天得中風就好了。”
袁大牛家幾個兒子紛紛點頭:“就是。”
袁大牛太讚同這話了,隻是一看他娘臉色鐵青,似乎又要把筷子往碗上拍,趕緊訓斥他們:“吃飯也堵不住你們的嘴。”
袁大牛家眾人不敢再說話,一個個低下頭悶頭吃飯。
袁大牛家地少,隻有一畝多下等田,佃了龍尾溝楊舉人家的地種。
楊舉人家的地離河近取水方便,都是上等田,袁大牛家侍弄莊稼的時候經常能在溝渠裏抓到鱔魚。
今日早晨去地裏查看莊稼,就抓了三天鱔魚。
往日都是拿到城裏酒樓裏去賣,今天錢氏病了袁務川來找鱔魚,袁大牛突然靈機一動,告訴他:沒有,這幾日都沒抓到。
鱔魚不敢拿出去賣,天氣又十分炎熱,怕耐不住放再養死了,於是就把鱔魚殺了吃掉。
馮氏握著筷子,交代袁大牛:“袁務川家那邊不去看看不合適,你明日一早拿幾隻雞蛋跟你婆姨一起去看看。”
聽婆婆說讓拿雞蛋去看錢氏,張氏十分不樂意。
天氣熱,雞下蛋本來就少了,馮氏每天早晨還得喝一碗雞蛋水,再拿去幾隻看錢氏,以後燒鍋湯都不能打個雞蛋絮了。
晚上背著婆婆就該丈夫嘀咕:“袁務川家靠著叔祖過日子,人家家裏要什麼沒有啊?咱帶幾個雞蛋估計人家也看不進眼裏,
你總說生閨女生閨女,俺這身子骨這麼差,吃個雞蛋都吃不上,哪裏能懷上?”
張氏說的生閨女,正戳中袁大牛的心思,他埋頭耕耘了這麼多天,他婆姨身上又來了,白瞎了那麼多氣力。
說道:“人家喝四眼子糊糊的不是照樣母雞生蛋似的一個挨著一個往外蹦,就你破事多。”
他娘交代的拿雞蛋去袁務川家看看,他哪敢違背?再說他也想去打聽一下袁務川家怎麼樣了。
不過生閨女的事也得抓緊了,是不是背著他娘給他婆姨買點吃的補補?
第二天一早,馮氏就拿出個手帕,撿了七隻雞蛋放在上頭,把手帕的四隻角係起來遞給袁大牛。
“快去吧。”
他們家要是留飯,還能省一頓自己家的。
袁大牛夫妻倆準備出門,袁木栓:“娘,俺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