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瀟道:“你要走了?”
許笑傑嗯了一聲,道:“曹大頭和陳新豐在會賓樓擺酒,商議收拾大日壇宗,撲滅義軍的事。”又道:“陳新豐表麵上是治學衙門主事,暗地裏的身份卻是按察司密諜,你要當心些。”
該當心的人是你才對吧。張瀟腹誹不已,起身送到門口,終於忍不住說道:“厲非煙成事不足,被我收進治安局監牢了,曹大頭雖是兄長舊部,對你忠心耿耿,但他忠誠的其實是漢王朝廷,兄長要做的事凶險萬端,不可不察也。”
許笑傑微微愣了一瞬,泛起一絲苦笑,道:“我聽說厲非煙被抓進治安衙門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件事瞞不過你。”
哥倆兒肝膽相照無話不談,許笑傑之前沒說參加義軍的事並非不信任張瀟,隻是不想牽連他而已。既然已經知道了,便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張瀟道:“兄長是英雄好漢,這種陰謀詭計的勾當本就不適合你。”
許笑傑嘿嘿一笑,道:“幸虧還有賢弟。”頓了頓,又道:“厲鴻途是我大師兄,與我亦師亦友,可謂肝膽相照,他的女兒便等於我的女兒,也就是你侄女,你要替我好好照拂她。”
“分內之事,兄長放心。”張瀟點點頭,話鋒一轉又道:“我已經允諾會幫她拿到天源海彙圖殘片,這期間還請兄長約束其他義軍成員,盡快搜尋城中大日壇宗餘孽,不要讓他們走脫一個。”
“你在擔心什麼?”許笑傑問道:“耿紅年是不是說了什麼?”
張瀟搖搖頭,道:“他說什麼其實不重要,涉及黨爭,無論次相做什麼都會被首相那邊看作是針對你來牽扯首相府的動作,關鍵是不要讓他們拿到證據,那些為次相辦事的妖人兄長殺的越多,首相那邊就越安心。”
按察司執掌偵緝密諜事,手握查察百官大權,乃神聖東盟第一等要害部門。前任大統領謝弼是首相謝安的親弟弟,十年前被大叛徒出賣陷落西大陸,這個位置便空懸至今。
當年設立按察司就是為了削弱各國王族勢力,打壓地方門閥。
許笑傑這兩年在北邊幹得不錯,接連破獲大案,幹翻了多名地方豪強門閥,切斷北地原石走私渠道,逼迫的白宗元這樣的梟雄人物不得不向長安低頭。終於為自己贏得了按察司大統領的位置。
張瀟繼續說道:“打擊大日壇宗妖人,原則上不要牽扯上白府,最好到白宗昌為止,白宗元是個明白人,但他事母至孝而近愚,白家老夫人又對白宗昌格外偏疼,如果動了白宗昌,難保北邊的大好局勢會受到影響。”
“哥哥心裏有數了。”許笑傑連連點頭,道:“哎,要不然你還是跟我一起去長安吧,有啥事咱們弟兄商量著辦,哥哥這兩年全靠你指畫才有機會入主按察司,以後去了長安身邊沒你,這心裏頭真沒底啊。”
“兄長言重了。”張瀟道:“其實按察司的差事對你來說不難辦,四個字,秉公守正足矣。”
“首相謝安怎麼辦?”許笑傑道:“沒有謝安的庇護,愚兄自己怕是難以抵擋次相府的打壓。”
“交給漢王去辦。”張瀟道:“兄長做的是東盟的官,服務的是天下人,不是謝家的仆從。”又道:“隻要你這麼做了,次相府反而不會把你如何,你性情耿直剛烈,不適合做那左右逢源的勾當,不如簡單些。”
“有你這番話,愚兄心裏有底了。”許笑傑拱手告辭。
張瀟目送他離開,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裏。
想到不久之後這位義兄就要入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見,不禁心懷悵惘。
回到院子裏,阿漢還守在爐子旁。見哥哥回來,立即攤開大手,掌心裏還留著兩塊油潤飽滿的大白薯。張瀟知道對阿漢來說這烤白薯就是世間最好的東西了。感動之餘隨手在他頭上胡亂抓了兩把,曉得他不夠吃,正要讓他自己吃了,忽然心中一動,猛然回首看向身後房簷。
桀~桀~桀~桀!
一名灰發黑衣怪人正蹲在那裏,形如夜梟,睜著一雙鬼火似的眸子盯著兄弟兩個。四目相對,那人發出刺耳怪笑。張瀟第一時間觀察此人額頭靈光,但見魂相靈光之中隻能看到一團模糊的影子。
張瀟的心沉了下去,竟是個五級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