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間氣氛陡然安靜下來,曹洪神色凝重古井不波,心中早已翻江倒海。從前沒有想過奉陽城屬於誰的問題,總不過是白家,北國王族和東盟三位巨頭唄,他個人最看好的自然是漢王。
但今晚,就在此時此地,張瀟給了他一個不同的答案。完全超出了他的習慣認知,卻又讓他無可辯駁。
“你死了呢?”曹洪沉默良久後忽然冒出這一句,顯然是認可了張瀟的說法,但並不準備接受這個結局。他張開手臂,絲絲縷縷的黑氣在他雙拳周圍升騰,隨時有可能發出致命一擊。
張瀟手腕微微一動,金絲柔繩靈蛇一般盤繞旋動來到二人之間。金絲柔繩的分量極重,在五倍重力場中會更沉重,但在張瀟手裏,卻靈活的像一條初春裏求偶的靈蛇,搖曳擺動,無懈可擊。
“原來尹夜梟是死在你手上的。”曹洪連續多次尋機出手,始終受阻於那條金絲柔繩,終於確定對方實力可能不在自己之下。所以想當然的認為尹夜梟其實是被張瀟所殺。
“人的確是阿漢撕碎的,我隻是幫了點小忙。”張瀟道:“曹局長,你現在應該很清楚,你的五倍重力場對我影響不大,而你的獸魂相並非元素聖獸,就算融合附身也隻有這一個天賦魂技,拋開魂技影響,如果隻是較量肉身力量和防禦,你未必能占到便宜。”
“你的確強的讓我感到意外。”曹洪全神貫注,仍在尋機出手,繼續說道:“本官從未見過你這樣的凡夫俗子,像你這樣的天才本應該為漢王大業所用,可惜......”長長歎了口氣。
“卿本佳人,奈何為賊。”張瀟也歎了口氣,道:“這是個信仰問題,我永遠不可能跟你一樣,把自己的人生意義完全投入到另一個人的霸業中,對於你來說,我是個賊,而對我來說,你又何嚐不是?”
“漢王仁義為懷,霹靂手段,雄才大略震鑠古今,他有意統一東陸七國,建立一個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諸侯一統,四方來朝的大帝國,徹底終結東大陸上七國同代,紛爭不休內耗不斷的時代,這難道還不值得你追隨?”
“值得。”張瀟道:“對漢王的雄心壯誌,我舉雙手雙腳讚成。”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勾結義軍西匪與漢王為敵?”
“我隻是覺得義軍所作所為跟漢王的目標並不矛盾,而我也絕不想做漢王統一大業的絆腳石。”張瀟道:“我就是個小小治安官,大隱於市的江湖小卒,能夠獨善其身已經心滿意足。”
“愚蠢!狂悖!”曹洪怒視張瀟,憤然道:“天下乃人人之天下,豈不聞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憑什麼漢王殫精竭慮率眾臣冒死打下江山,卻讓你這種人得以安享太平肆意妄為?”
“就憑我身為奉陽城的治安官,可以保境安民,守這一方平安。”
張瀟道:“大人物們以天下為棋局,眾生為棋子,有時候會為了大的戰略目標,放棄一城一地的得失,甚至偶爾還會舍棄道義,耍弄些見不得人的陰謀詭計,那是我不喜歡的,我的理想是做個純粹的人,白宗昌陷害我,我就打斷他雙腿,不管他是誰的弟弟。”
頓了頓,又道:“奉陽城連日來風起雲湧,大日壇宗的妖人活動頻繁,義軍也跟著湊熱鬧,為了白宗元出關後白府倒向哪一邊的問題,首相和次相兩方勢力明爭暗鬥,一方麵坑蒙拐騙,另一邊就公然大鬧治學衙門,全然不顧城中百姓的安危,我身為治安衙門的治安官,責無旁貸要保這一方平安。”
“你可不隻是一個小小治安官。”曹洪冷笑道:“你還是奉陽江湖的土皇帝,潛在深淵興風作浪的一條惡龍,我從前真是小覷了你這種人的危害。”
“曹局長,你能容下郝夢齡和大日壇宗之流在城中為非作歹,也能包容白老三對我明刀暗箭,卻為何偏偏容不下我這個向來敬重你,做事從來不逾矩的下屬呢?”張瀟的問題越發尖銳:“說到底還是大業為重四個字在作祟,如此一來,你所標榜的原則和道義終不過是服務於皇權的理論工具而已。”
“既然話不投機,我們還是手底下論是非吧!”曹洪爆喝一聲,身軀猛然一震,足下發力,熊羆一般的身軀迅如狂風直奔張瀟撲上來。
啪!
一聲脆響,竟是手腕粗的金絲柔繩從地上彈起,長鞭似的在空中甩出一聲音爆。
曹洪龐大的身軀被抽中,淩空一翻之間,探手抓住了金絲柔繩的另一端。
嗡的一聲!
金絲柔繩瞬間被拉的筆直。
張瀟在五倍重力場的作用下,絲毫不為所動,沉聲道:“你說我是奉陽江湖的土皇帝,藏在深淵下的惡龍,都不算說錯,不過你還少說了一個身份。”
“什麼?”
“我還是個無懼與你們這些不把凡人當人看的異人為敵的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