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有鳥,名菲尼克斯,其壽四五百歲,自覺將終,則聚幹香木一堆,立其上。待天甚熱,揺尾燃火自焚矣。骨肉遺灰變成一蟲,蟲又變為鳥,浴火重生而為不死鳥......
蒼穹書院文史館,在鱗次節比的書櫃當中,一個彩衣女子剛剛將這樣一篇字條看完,手中白光一閃,字條化作灰燼。她略作思索,拿起紙筆寫下一張新的字條。那些晦澀難懂的上古文字在她筆下如流水般浮現,美妙至極。一麵寫滿了,稍作思索,又翻過來在另一麵刷刷點點寫了一封信。
她漫步來到窗口,抬頭看了看天空,不是她喜歡的顏色。
長安的天在這個季節總是受到西北的風沙影響。
一隻鳥兒從天空掠過,彩衣女招招手,鳥兒飛撲落下來。
她把寫好的新字條疊好放進鳥兒足下的小竹筒裏。
這種鳥兒是唯一能避開長安城裏幾個老東西耳目感知的,就是負重有限,偏偏想要翻譯來的內容過太多,隻好慢慢來。
看著鳥兒飛上高天,她心中隱隱期待著那人的回信。
第三封,她在心底裏數著。
黑鷹叔叔說他是霄兒官人的老師,那應該至少是個中年人吧。
一個博學多才的中年奇男子,孤高如天邊那朵緋紅之雲,連謝龍煌都不能拉攏的男人。
這座文史館裏還有幾本他譯的書,皆是彩衣女最喜歡的讀物。尤其喜歡間歇處穿插的帶有明顯個人風格的點評,或者點睛小令,她透過那些文字來觀察那個想象中的男人,但更多時候隻會覺得那人像霧像雨又像風。
徒弟和徒弟成了親,師父和師父正在交朋友。
三千先生,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
三弟的煩惱終於還是由始作俑者親自來救場解決。不過留下了後遺症。
小姑娘寧蘭馨很不開心,硬要誣賴三弟引起誤會挑唆她母女關係,害她當街大哭丟醜。三弟自然是覺得冤枉,換做以前誰敢這麼對他,直接一巴掌拍碎腦袋了事。但是對寧蘭馨,他卻覺得手臂沉的抬不起來。
這幾天,寧蘭馨天天來衙門找三弟,上上下下,隻要不是傻子都瞧出來小姑娘為什麼來了。
嗯,隻有一個傻小子毫無覺察。天天覺得人家在煩他,偶爾看不見又覺得空落落的。
三弟覺得自己正變得不正常,於是來找張瀟,請他跟寶豐樓那邊打個招呼,別讓她來了。
張瀟說,原本我是想給杜姨一個驚喜,結果因為你的愚蠢,險些造成她們母女的誤會,所以這件事全是你的責任,寧蘭馨在進入廣德書院學習之前,你要把她哄高興了,否則你就得跟著一起上學去。
三弟自然是不願接受,他說這明明是您自己沒安排好,而他已經按照安排做了該做的,所以這不是他的責任。
張瀟就說,這就是你的責任,我有我的道理,不信你看。然後伸出了拳頭。
關節青白如玉,膚色如牛奶,隨便一個妖神族娘們兒的手都比他粗糙。
三弟默默看了一會兒,悲憤的點點頭,好吧,這是我的責任。
暗自發誓,老賊休狂,等我長大的。
飛鳥盤空,感知到金鵬王身上暴躁的氣息不敢下落。
張瀟看著三弟,問:“你還留在這裏等什麼呢?”目送三弟出了院子,才招手將空中飛鳥喚下來。
筆友姓燕名鴻飛,天下人稱其為羽聖。一個立誌要成為天下第一的女子。
先生您好,上次翻譯的文稿已經收到,心頭疑惑迎刃而解,小妹心中甚喜,感激之情藏於五內,近日常觀先生譯文,偶見妙筆生花絕非鸚鵡學舌可比,故知先生胸藏溝壑容得當代文壇八分風流,思及至此,常渴望能有機會與先生秉燭夜話促膝談心,隻恨天不從人意,讓你我天各一方,唯借鴻雁傳書與先生神馳往來......
淩霄的這位老師是一位會聊天的主兒。
張瀟把字條翻過來,密密麻麻寫滿了古希臘文。
透過這些文字不難得知,燕鴻飛在研究不死鳥浴火重生的傳說。
提筆譯道:火南之洋有巨島,生奇樹名九香之木,雷擊而燃,煙火熊熊,香氣散於天地,殘存落地成林,浴火再生不死而興,不死鳥集此木,吞珠自燃方能不死重生......
略作思索,把字條翻過來又寫道: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把紙條卷好,放回竹筒,將鳥兒放飛。
這個關係必須維護好。
為了和空羽城結盟,隻好以三千先生的身份跟羽聖交了個筆友。
白淩霄有些不解,為什麼不告訴師父,這些文字是你譯出的?
張瀟告訴她,咱們的目的是和空羽城結盟。與你師父通信交流學術,如果以一個晚輩身份,會讓她覺得不對等進而產生被怠慢了的想法,所以必須用三千先生的名義來做這件事。因為在威信,輩份等方麵都更容易被燕鴻飛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