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臉色慘白地逃回屋內,驚慌失措地敲打溪清的房門:
“仙人姆媽!仙人姆媽!有野人!野人來了!!!”
那個年代,對周人來說整個世界隻有兩種人,一種叫國人,其他的都是野人。
國人,指的是居住在鎬京的,或是有一定貴族地位和血統的人,而野人,泛指奴隸、動物和其他人——在當時的國人看來,野人和動物並沒有區別。
國人雖不食人,可祭祀、入葬,占卜等等均會使用活祭,動輒砍下成百數千顆野人腦袋是家常便飯的事。
另一邊,野人食人,他們好似群居的動物,所經之處劫掠糧食,財產,女人和男人,被擄去的人將會麵臨比活祭更可怕的結局。
燕雲乃是士大夫之後,自然也明白野人的可怕,她大力地敲著溪清的房門,可房內卻毫無動靜,再一推,門居然開了。
溪清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這樣的事之前也發生過幾次,根據溪清自己說是大限將至,燕雲急了,她一摸鼻息,尚有微氣,便趕忙把溪清抬到了床上。
而她也赫然發現,在溪清的床邊牆角處,居然有一個奇怪的穴洞。
穴洞不大,也就是人蹲下來那麼高,外麵用兩塊布簾子擋著,簾子上還畫著奇怪的符號。
此刻,從穴洞之內又發出比平時大的多的磨牙聲。
燕雲不禁奇怪,她掀開簾子一看,穴洞淺淺的,裏麵放著一個葫蘆狀的泥人。
那泥人一見燕雲,臉上的眼珠子居然變大了,接著騰一聲彈了起來,直接撞到燕雲懷裏,連人帶泥一同摔到了床上。
“祝囚住手!”
溪清醒了,可是她太衰弱了,喊出的聲音也隻有自己才能聽見。
祝囚的瘋是由心而生,他一直對從熔鑄山敗走而耿耿於懷,扭曲的心火改變了他。
他渴望複仇,渴望殺戮,甚至毀滅整個世界也在所不惜。
平時祝囚被鎖在泥人之中,有溪清在還能鎮的住,可如今怕是要出大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燕雲朝著自己屋子大喊:“福德正神救我!”
燕雲的房中供奉著一尊福德正神,是她自己采集河泥捏的。
這一聲之下,從窗外射進屋內的光線忽然黯淡下來,光塵之中無數遊離的微塵逐漸聚攏、靠近,居然彙成了一個身著長袍的人影:
“福德在此,爾敢造次!”
音如銅雷,聲似鍾鳴,就見泥人在床上滴溜溜轉了起來,接著它彈落在地,一溜煙地竄出了房門。
燕雲在危急時刻隻是脫口而出,如今真的見到福德人影,居然驚的說不出話來,而溪清則暗自歎了一口氣,默道:
“你已入地境,還是別過問俗世來的好。”
人影不答,反而朝溪清一拱手:“福德見過天人!吉時已到,福德親自來送天人上路。”
燕雲頓時明白了怎麼回事,當即哭道:“福德正神,如有延緩仙人姆媽生命之法,我燕雲哪怕碎身焚骨也做得!”
溪清搖搖頭:“燕雲,不可!”
“若非仙人姆媽,我燕雲早就在冰天雪地中凍死,如今外有野人大軍,今日橫豎是死,不如為仙人姆媽續命!”
人影頓了頓,說道:“小姐有此念頭,實為天下蒼生造福。”
“我隻是想要救仙人姆媽,並非為天下萬物!”
“可你此舉卻是救了天下!”
“為何?”
“方才我喝退祝囚,他便將矛頭指向院外的犬戎了,此去不返!若是無人能治他,天下必定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