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第十五代掌門仙逝距離如今有多久了?”袁玉堂顫聲問道另一個更嚴峻的問題。
邋遢老道聽罷整張臉都垮了,哭喪道,“快一百五十年了……”
袁玉堂聞言如墜冰窟,隻感肝膽皆顫。
一頭至少有一百五十年以上修為的大鬼重臨人間,光是聽著都足以讓人膽寒,哪裏是他和邋遢老道所能對付的角色?
與這種等級的大鬼作對,豈不是茅坑裏點燈——找死麼?
有鑒於此,袁玉堂瞬間做出決斷,轉身就跑去收拾行李。
邋遢老道被袁玉堂雷厲風行的作風怔住了,傻傻地問道,“你在作甚?”
袁玉堂頭也不抬地急聲道,“當然是收拾東西盡早開溜啊,您動作也快點啊~再不走,萬一那頭畫皮鬼出手,咱們就要涼透了啊~”
“不可。”邋遢老道緩緩搖頭道。
“什麼?”
袁玉堂楞了下,驚疑不定地問道,“您,您不走?”
邋遢老道神色落寂,唏噓道,“我輩術士雖超然世外,但當以挽救蒼生為己任,道爺我雖非一方大德,要我拋下滿城百姓獨自逃生,那是萬萬做不得的……”
袁玉堂沒想到邋遢老道關鍵時刻犯軸,頓時急得如上鍋螞蟻,焦聲勸誡道,“怎麼能白白做無謂的犧牲呢?您高風亮節,不忍拋下無辜我可以理解,但是那頭畫皮鬼根本不是我們所能對付的……
再說我們並非是臨陣脫逃啊……我們,我們可以入關搬救兵啊,這樣才是真正負責任的做法,而不是傻愣愣地留下白白送死!”
“此言大謬。”邋遢老道牛脾氣上頭,根本就不聽勸,老臉一板,甕聲甕氣地說道,“我祝山宗開派近三百年,滿門忠烈,從未出過未戰先怯者,如若道爺我依你,百年之後還哪有顏麵去地下麵見列祖列宗?”
“那您幹嘛不把實情相告於林縣尊,讓他去向朝廷搬救兵?”袁玉堂又問。
邋遢老道神色一凝,眼眸中滿是堅毅的光芒,凝聲道,“凡夫俗子哪是畫皮惡鬼對手?貿然告之隻會徒添恐慌罷了。而且如今朝廷奸佞當道,哪裏會關心關外之地的百姓死活?
佛家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警示名句,咱們道家子弟也不能落於人後,道爺我就算舍下這條老命,也要與那惡鬼鬥上一鬥!”
“要走你走,道爺我是一定要留下的。”
說罷,邋遢老道拿起自己包袱,拂袖而去。
……
三更時分,縣衙的宴席早已散去,留下一片狼藉和數個躺地而息的醉漢。
邋遢老道悄然出現在台上,深深地凝視著架子上畫皮奴遺留的人皮,最後一咬牙,扯下畫皮,默然走出縣衙。
路過馬廄時發現袁玉堂的坐騎赤兔馬已然不在,想必已經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離開也好,總不能陪著自己一起送死……
站在漆黑的街道上,邋遢老道手撚畫皮,口中念叨咒語施展秘術。
據秘冊記載,畫皮鬼極擅藏匿氣息,甚至連當年真人境的第十五代掌門麵對麵也未能勘破畫皮真身。
正因如此,為了怕日後門下子弟誤遭畫皮鬼毒手,第十五代掌門臨終之際想出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萬一後輩真的遇到畫皮鬼,也不至於束手無策。
那個不算辦法的辦法就是欲尋畫皮鬼,先擒畫皮奴。
因為畫皮鬼與畫皮奴之間一脈相承,氣息相連,隻要有畫皮奴作為媒介,就可順藤摸瓜,追蹤到畫皮鬼本體所在。
至於這個辦法靈不靈驗,一百五十多年來尚未有人驗證過。
沒想到最後要由邋遢老道來一驗真偽。
排除心中雜念,意守靈台,邋遢老道全神貫注地去感應畫皮鬼的位置。
半響過後,呆若木雞的邋遢老道驀然驚醒,驚恐萬狀地自語道:
“這,這怎麼可能?”
“畫皮鬼的氣息竟然遍布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