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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點。
孟瓊搭著腿已經在桌前坐了半小時,終於還是說服自己,化了個日常妝,換身衣服,才出門。
許黎和她約在商貿。
那兒定位高端,大牌奢侈品雲集,寸土寸金。
是京圈名媛貴婦、富二代陪女友的首選場所,隨便一看就是上萬價格的高跟鞋或包包,隻是孟瓊向來懶,當季新款第一時間就被送進她的衣帽間,漸漸歇了這份興致。
孟瓊到時,許黎正在星巴克等她,知道她不愛喝甜的,特地買了瓶她常喝牌子的礦泉水。
許黎是北方少見的嬌小女人,標準鵝蛋臉,櫻桃唇如四月枝頭上的一抹桃花色,她挎了個白色菱格包包,玲瓏可愛,渾身散發著淡淡的陽光明媚的活力與張揚。隻是這抹張揚的個性在孟瓊麵前消失殆盡,隻剩下忐忑與焦灼。
兩人打了聲招呼,便沒再開口。
幾家店逛下來,許黎側頭觀察孟瓊的神情,雖然目光淡淡,但仍是比前些天的冷漠好太多。
沒走幾步,孟瓊透過玻璃櫥窗看上一雙高跟鞋,視線變得很柔和。
她忽然想起,大學時候她們認識的第一個生日,許黎送給她的是和這雙同色款的高跟鞋。那雙鞋放太舊,她很久不穿了。
“進去試試吧。”許黎對她說。
孟瓊目光頓一下,走進去,迎麵有得體的導購小姐迎上來。
許黎說:“你好,麻煩把這雙鞋拿下來給這位小姐試試。”
這是一雙霧霾藍的絨麵高跟鞋,尖頭鞋麵上有小顆銀色碎鑽,鞋跟細高,做工和打磨都很精細,很襯氣質。
“算了吧。”
孟瓊搖頭,拎包走出去。
東西很像,但不可能是那雙鞋了。
許黎見她這樣,微微有些失望,臨走前,她側頭對導購小姐說個碼數,叫她把鞋包起來。
兩人逛了一上午,最後停在天階上。
對麵是廣場,雕塑的威武石像上有成群白鴿歇腳停落,又再度上空,隔著觀景欄杆,這個點尚早,喂白鴿的閑暇市民寥寥無幾。
深秋時節,正午的陽光很溫暖,灑在肩上,宛如披一層薄薄的金光。
孟瓊背著廣場站立,雙手撐在金屬欄杆上,被風微微卷起裙擺。
她沒忍住,“約我出來想聊什麼?”
昨晚的微信真正讓她做到了徹夜難眠,可猶豫一整夜,孟瓊還是來赴了她的約。
她隻是想看,這場敘舊會以怎樣的姿態收尾。
廣場附近的電子屏在播放最新名品,限量款的名表被人趨之若鶩,長廊下歇息著為溫飽奔波的拾荒者,而晴天白日下,一個嬌小女人倚住欄杆,麵朝涼風,正對曾經的往事作出一份沉重的道歉。
“瓊瓊,我在國外過得很不好。”她輕聲說,“我身邊沒有親人、朋友,睡前總疑神疑鬼門外有人徘徊,上班甚至不敢請病假,生怕出事都沒人來收屍。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好多年,每天夜裏我都在想,我到底為什麼要受這份委屈。我很後悔,也很想你。”
“當年為什麼瞞著我出國?”
孟瓊定定地看她:“你談戀愛我不會管,可你瞞著我,從頭到尾瞞得嚴嚴實實,何明政是什麼人——他結婚了,你但凡告訴我一句我也攔住你,可你敢背著我和他談戀愛,現在跑來和我說委屈?”
許黎插足何家二少婚姻的醜聞被爆出,鋪天蓋地的娛記媒體在肆意宣傳,而她孟瓊甚至是被最好朋友蒙在鼓裏的、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可笑不可笑。
更可笑的事,當事人沒有知會任何人,丟下爛攤子一走了之。
她還要幫她把狼藉的局麵打理幹淨,她憑什麼!
許黎難堪極了:“我當時真的覺得沒臉再待下去了——我真以為他單身,沒想要做小三。鬧出這樣狗血的事,我覺得對不起你和我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