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帝勒令蕭景辰遞折子奏請發兵藩國,蕭景辰不依,他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
他最後一次好言相勸:“父皇,為了鞏固皇權,已經犧牲了那麼多無辜性命,表麵上您是贏了,可您忘了得民心者得天下!您累了一輩子,終究是本末倒置,值得嗎?!”
昊帝為之一震,他仔細琢磨著兒子的話,不禁悲從中來。
“其實你四哥才是最像我的,看到他,我就會憶起那些不堪的過往,沒有嫡出的身份和強大的後盾,卻有一顆不甘寂寞的心;我坐上這個位子,大家多有不服,我隻能用鐵腕重拳來壓製他們,可我漸漸老邁,他們遲早會反我,我必須先下手為強,以絕後患!”
這次,他說的是“我”,而沒有自稱“朕”。
蕭景辰見有轉圜的餘地,連忙進諫:“他們與朝廷實力懸殊,未必會反,您又何必過於擔憂!隻要用懷柔之策,對他們恩威並施,久而久之,他們必定心服口服。”
昊帝輕蔑一笑:“是嗎?那何以區區一個寧王,就能鼓動他們造反?!”
“那次分明是我們用計逼反他們的,後來他們也是因為一時貪念,才與四哥同流合汙!”蕭景辰解釋道。
“那又如何!他們心中躁動的火苗,從來也沒有熄滅過!”
蕭景辰抬首,堅定地說:“要滅他們的心火,非一朝一夕能做到,父皇若肯交予兒臣,兒臣定竭盡所能達成使命!”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取朕而代之了?!”昊帝居然也不惱。
“兒臣隻是想替您分憂,也是為大局著想!”蕭景辰目光灼灼。
“隻要你肯聽朕的話,一切好說!你可願意?”
蕭景辰心知肚明,此時若答應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按他的指示削藩,這樣一來,自己便會騎虎難下,從此以後也隻能按他的政治方針行事。
最為糟糕的是,自己已然開始聯絡諸王布局,此時又出爾反爾,必定會失盡人心,日後誰還肯為他效力!
“請父皇勿要衝動!請父皇收回成命!”蕭景辰跪伏。
昊帝終於失去了耐心:“好!不愧是朕的兒子!膽子大到敢忤逆朕!”
“皇長孫遇害一案,靖王嫌疑最大,著錦衣衛配合刑部,嚴查此案!從今日起收回靖王的一切權利,幽禁於臨風閣!”
臨風閣是皇宮裏一處偏僻的院落,陰暗潮濕、殘破不堪,以前是冷宮,現在已經廢棄許久了,他居然要把自己關到那個地方去!
好一個偏執的帝王!好一個無情的父親!
今天是戚曉嵐的生日,靖王府眾人都在等著蕭景辰回來一同吃午飯,人沒等到,卻等來了一道冷冰冰的禁令。
靖王府再次被全麵封禁起來。
幾個孩子哪裏見過這種陣仗,一個個都緊張地拉著戚曉嵐的衣裳。
“娘,爹什麼時候回來呀?”
“娘,這些人看上去好凶,他們是誰派來的?”
蕭澤珍最不怕事,逮著一個錦衣衛首領便問:“你們是來幹嘛的?”
那人答道:“我等奉皇上之命,封禁靖王府!”
“你胡說!皇爺爺最疼我啦!他才不會把我關起來呢!”
說完,便吵著要見昊帝,其他的幾個孩子也跟著姐姐起哄,都鬧著要見皇爺爺。
錦衣衛首領也是頭大,又不敢拿他們怎麼樣,隻好任他們吵嚷。
“皇上給王爺安的什麼罪名?”戚曉嵐強行鎮靜下來。
“說是謀害皇長孫和小郡主,不過還沒有正式定罪。”
戚曉嵐忽然跪了下來,那首領嚇得不輕,趕緊也跪下。
“求父皇,看在幾個皇孫的份上,讓我們見王爺一麵吧!”
“王妃……”
“還請大人代為轉達!此恩此德,妾身沒齒難忘!”
這人十分為難,既不敢答應,又沒有拒絕,他人微言輕,哪裏敢觸怒龍顏,但得罪了靖王的人,將來隻怕也沒好果子吃。
他回宮複命,正巧遇見黎良遠,這次的事昊帝並未讓黎良遠參與,或許就是為了避嫌,這不恰好證明黎良遠與靖王府有不可言說的關係麼。
思及這一點,他便將今日之事悉數告知了黎良遠,至於黎良遠會怎麼做,也就不關他的事了。
是夜,洛凡悄悄潛入靖王府,麵見了戚曉嵐,當值的侍衛不知受了誰的指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竟沒人吭聲。
戚曉嵐握著手中的藥,躊躇徘徊許久,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同樣的一小包藥,通過一個麵生的小公公遞到了蕭景辰手中,為了讓他放心,藥紙上有三個人的字跡。
黎良遠並未直接稟告昊帝,而是找了個傳聲筒。
葛全忠觀察著自家主子的臉色,這才進言:“奴才前些年收了個義子,今年已十七歲,也還能擔些事了,奴才想把他調到禦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