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滿地的屍體,雙方的步卒絞殺到了一起,沒了如同下雨一般的弩機的射擊,楚軍的勇氣似乎又回到了身上,先前同伴的鮮血,同樣亦激起了他們體內的凶悍之氣,在扁壤的咆哮之中,楚軍勇敢地衝了上來.
雙方的騎兵在戰場的兩翼率先殺到了一起,誰先擊敗對手,誰就能對中央的主戰場形成巨大的幫助.這是兩支以步兵為主的隊伍,騎兵在他們陣容之中,更多的是起到牽製作用.
楚軍經過這一年多的訓練,作戰,基本上已經脫胎換骨,在與齊軍的戰鬥之中,他們每一戰基本上都以勝利告終,節節的勝利,也讓這支軍隊擁有了強大的自信,特別是扁壤,更是一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主兒,看到漢軍衝殺上前要進行肉搏,他不驚反喜,隻要是肉搏,他還沒有怕過誰.
但很快,扁壤就知道自己錯了,首先雙方在裝備之上便有著巨大的差距,楚軍基本上都隻能配備皮甲,這種甲胄在防護之上,隻能說聊勝於無,而對手卻人人身披鐵甲,鋼刀砍在對方身體之上,發出的咣當的巨響和令人齒酸的摩擦聲,讓每一個楚軍心中發涼,即便是長矛刺中,最好的戰果也就是將對手刺得跌個四腳朝天,但渴望中的矛頭那噴湧的鮮血卻根本沒有出現.除非你的矛,刀能正中對方的麵門,才能致敵於死命.
相比之下,對手手中的武器的鋒利,更是讓人恐懼,一刀劃在皮甲之上,輕輕一拖,皮甲便會被拖出長長的口子,而隨著皮甲一起翻卷的,是士兵的血肉,噴濺出來的是滾燙的鮮血,長矛捅刺,刺皮甲便如同刺在紙上一般,輕而易舉地便將皮甲洞穿.
如果說武器之上的差距還能以毅力,勇氣來彌補的話,那雙方在戰鬥技巧之上的差距,就無法用這些來彌補了,與成思危先前碰到的一樣,這些漢軍總能在極小的範圍內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麵,三兩個,四五個人,總是能迅速的融為一體,成為一個戰鬥小組,就好像他們一直便在一起戰鬥一樣,有人專司格當,有人專司殺人,配合嫻熟,殺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輕鬆.
當兩翼的騎兵也告不支的時候,扁壤知道這一仗自己是絕對打不贏了,中路被對手硬生生地嵌了進來,而兩翼此時已經被壓成了扁扁的一長條.如果不當機立斷的話,自己的這支軍隊會被全都斷送在這裏.
“撤退,全軍撤退,由我中軍斷後!”扁壤大聲吼道.中軍旗幟揮舞,向著兩翼傳達命令.
“中軍,隨我衝殺向前!”看到兩翼開始後撤,扁壤一手提盾,一手挽刀,帶著身邊僅餘的千餘名繚兵為首,以及五千中軍,奮力逆殺而上.
鐵泫注視著反向殺回來的扁壤,雖然對手,卻仍是忍不住讚道:”這個扁壤倒也真是勇猛,對了,他身邊那些將臉畫得烏七八糟的人,戰鬥力也相當驚人啊.傳令兩翼,左右圍攏,先將他這股中軍吃掉.”
軍號滴滴噠噠的響起,兩翼漢軍開始向中軍靠攏,呈三麵包圍要將扁壤的這數千中軍圍殲在馬家峪,相對於兩翼的楚軍來說,當然是中軍的扁壤的價值大多了.
扁壤的指揮技巧在這一刻顯露無遺,就在左右兩翼剛剛要合攏口子的時候,他的中軍陡然頭便尾,尾便頭,從兩翼漢軍的接頭之處衝了出來,即便兩翼漢軍迅速合攏口子,也不過隻兜住了兩千餘人,卻讓扁壤帶著另外三千餘人逃出了生天.
大好局麵,竟然讓扁壤給逃走,鐵泫不由大為光火,當即率軍猛追,咬著扁壤的尾巴又是一陣猛啃,不過這樣的追擊戰,在麵對有秩序的撤退卻也得不到多少戰果,追至天黑,鐵泫不得不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馬家裕一戰,扁壤損失近五千人,而對於他來說,損失掉的人手還是小事,關鍵是他已經確定,憑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殺回莒城,與屈完將軍會師遙遙無期,而莒城如果得不到增援的話,破城便隻是時間問題.
一路退到潘家裕,紮下營盤,扁壤苦惱地看著莒城方向,盤算著接下來自己應該怎麼辦才好,現在他的四周,可謂皆是敵人.拋開漢軍不說,田敬文的齊軍必然也對自己虎視眈眈,田敬文現在不對自己動手,隻是因為自己在與漢軍交戰而已.
鐵泫這邊打了大勝仗,將扁壤一頓痛扁,這邊鄭曉陽卻是吃了一個大虧,在與屈完的較量之中,不僅是他,便連南野的司令官孟衝,這一次也吃了一個大大的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