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自己也是大商賈,但身為楚國上大夫的範拙,內心是絕對看不起郭晗這樣的純商人的,在他眼中,所有的商人不過都是自己賺錢的工具而已,對於郭晗的殷勤,翻著白比黑多的眼瞳,淡淡地道:“我隻有半個時辰的時間,有什麼話便直接說,不要拐彎抹角,我可沒時間與你夾纏。”
郭晗微笑著伸手相請:“久聞範大夫是位美食者,這一次郭某從北地帶來了一些特產,都是最最新鮮的食材,在南方,是極難吃到這些東西的,而且廚子也是郭某從北地專門請來的,就是為了讓範大人品嚐到原汁原味的北方風味,酒席已經備好,還請範大夫賞光。”
“哦,那你倒是有心了。”聽到有美味當前,範拙的臉色稍好了一些,不管怎麼說,這個商人還是很識趣的。從北地到這裏,水陸兩路不遠千裏,要保持食材的新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成功地釣起範拙的獵奇心理,郭晗心中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姚園今天被郭晗大手筆的全都包了下來,院子內極其安靜,陪著範拙登上姚園水月樓,臨窗的大桌上,早已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各差珍肴,範拙粗粗一掃,果然都是在南方罕得一見的北方物產。
“請上座,範大人!”郭晗笑吟吟的請範拙坐下,招招手,身後的伴當從一個雕金鑲銀的小箱子之中珍而重之的取出一壇酒來。
“範大人,此酒是在下托人從吳氏酒莊之中專門請來的,這是吳氏的壓箱寶貝啊,如果不是那位的麵子大,吳氏酒業是萬萬不肯拿出來的,單這一壇酒,可便值上千兩銀子,而且是有價無市。”
小心翼翼的揭去泥封,撕開封紙,一股清洌的異香頓時在室內飄散,範拙亦是老酒蟲,深深一嗅,已是脫口而出,“好酒!”
“自然是好酒。”郭晗笑吟吟的道:“以那位的麵子,也不過是向吳氏酒莊討了兩壇過來,這一壇請範大人嚐嚐,另一壇卻是在下孝敬範大人的。”
範拙端起郭晗斟滿的酒杯,輕輕以啜了一口,滿意的連連點頭,“這禮物我挺滿意的。”
郭晗笑著拿起筷子,“範大人,這桌上的北方特產在南方雖然新奇,但絕大部分範大人自然也是嚐過的,不過有幾樣,卻有些與眾不同。”伸筷挑起一塊薄入蟬翼幾乎透明的東西,“這是我們的海運船隊自海外打撈而起的奇魚,這魚卻不能過火,隻能生吃,切成薄片,配上我們自海外找到的香料,入口即化,滿嘴生津啊,範大人您嚐嚐。”
夾著這塊薄片,在一碗佐料之中輕輕一拖,放到了範拙麵前的小碟裏。
生在江南,魚自然是不缺的,範拙挑起這塊魚片,放進嘴裏,正想嘲笑兩句的時候,話卻憋在了嘴裏。
果然不同尋常。
他的筷子已是不由自主地伸向了桌上那碟生魚片。
郭晗笑咪咪地看著桌上運筷如飛的範拙,終於成功地將這位高傲的大夫給釣著了,此時臉色也好了,再也不提他隻有半個時辰的事情了。
“嚴大人當真是有心了。”吃著的範拙突然道,看著郭晗臉上的笑容消失,有些吃驚的模樣,範拙得意地露出了一絲微笑。
“原來範大人早就知道我的底細了。”郭晗歎道,“一直以來,我還自以為瞞得很好呢!”
嘿嘿!範拙冷笑:“這麼大的生意,如果沒有一位強硬的後台,你能罩得住?而且是獨家壟斷江南線綢在漢國的銷售,我自然要查得清清楚楚。”筷子指了指桌上的這些東西,“要將這些物件兒新鮮得運得江南來,不動用官麵上的力量,一個商人,豈能如此輕易的辦到?”
郭晗幹笑著,即不否定,也不肯定。“範大人,小人這一次到江南來,還是要就價格與貴方作一個交涉,希望範大人能將價格稍稍下調一些?”
範拙看了一眼郭晗,嗤笑道:“郭先生,在漢國之內,那些購盡綢緞的人除了向你購買之外,別無二價,你會降價麼?同理,你需要的高檔綢緞,在大楚,也隻有我這一家,別無分號,那麼你覺得,我會降價麼?”
郭晗笑道:“話是這麼說,但是範大人可曾考慮過,如今我們大漢從您這裏所進口的高檔綢緞隻怕比您在楚國所銷售的要更多了吧,換而言之,您現在的銷售額一半以上來自我們大漢,我想,這個理由足夠我們向您提出要求降價了,否則當真惹怒了那位大人,一聲令下,隻怕大楚高檔綢緞向漢銷售的商路,就要中斷了,到時候,您的損失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