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萊爾國王鬆口的第二天,雙方在尼昂城的城門外設下場地,準備簽訂一份正式的合約。
或許是因為被戰敗的陰霾籠罩著,負責設立會場的貝裏人隻是草草弄了幾頂帳篷,又搬了張長桌就當做是會場了,他們到場的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十分明顯的陰鷙氣息,不論是士兵還是貴族,皆垂頭喪氣,看著前來赴會的都蘭人的視線中帶著一絲敵視,又有著一抹難以言表的恐懼。
因為理查德在這場戰爭中的表現非常出色,再加上奧爾鬆公爵在心裏已經將他內定為準女婿了,所以在簽訂合約的隨從人員中,他帶上了理查德和一眾驕傲的都蘭騎士作為護衛——當然,這也可以看做從另一個方麵對貝裏人的蔑視:瞧瞧,我都把導致你們戰敗的騎士們帶來了,可你們除了用凶狠的眼神盯著他們,什麼都做不了。
當天中午,雙方統帥幾乎是同一時間入場,貝裏王國一方,臉上有著厚重黑眼圈看起來十分憔悴的卡萊爾國王和一眾貴族從城門走出,站在長桌的一側,遠遠打量著眾星捧月般走來的奧爾鬆公爵。
打量著打量著,他的注意力卻是被站在奧爾鬆公爵身側的那個身著重甲的年輕人吸引過去,那一天潰敗之時,他雖然隔著遠遠地看的並不真切,可現在,冥冥之中卻是瞬間認出那個年輕人的。
那不就是那天領著騎兵衝鋒的都蘭貴族嗎?
在他的目光下,奧爾鬆公爵一行人緩緩走到長桌另一側,這張長桌就好似一條分割線一般,將雙方隔離開來,一方是那麼的垂頭喪氣、名副其實的失敗者,一方是那麼的趾高氣昂、誌得意滿,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羅德尼國王陛下,很高興能在這個情況下與您相見,回想起上一次見麵,似乎還是四年前的明斯城外。”奧爾鬆公爵麵帶微笑,開口道,他不開口不要緊,一開口差點沒把貝裏國王給氣得半死。
旁人聽不聽得出他的言外之意他不知道,可他是聽得非常清楚——四年前的明斯城外,他也是屈辱地和都蘭人簽訂合約,不過上一次和他簽約的對象是都蘭國王,這一次特麼居然變成了當年站在國王身後的公爵。
深吸一口氣,強行將胸中的憤怒壓回去,卡萊爾國王隻覺得太陽穴的位置一動一動的,眼前隱隱發黑,他沉聲道:“萊利斯公爵,多餘的話就不用說了,這次是我們輸了,快簽訂合約吧!”
“好,好。”奧爾鬆公爵笑眯眯地說道,他伸手做出請的姿勢,而後先行入座,在他坐下後,卡萊爾國王也跟著坐了下去。
雖然他的地位比對方低,可他是勝利者,理應先行入座。
雙方入座後,一旁的侍從便將早已準備好的分別用都蘭語和貝裏語書寫著合約的羊皮紙放在桌麵上,還有裝著墨水的小瓶子和用來書寫的鵝毛筆。兩位統帥先是象征性地看了一遍合約的內容,在確定沒有錯誤後,才紳士地拿起沾著墨水的鵝毛筆,在羊皮紙上龍飛鳳舞地簽下自己的名字,而後摘下戴在拇指上的貴族戒指,沾上一些紅墨水,按在自己的簽名上。
在兩位統帥簽字的同時,他們身後的貴族們也在相互打量著對方,他們雖然刻意隱藏著情緒,讓自己看起來麵無表情,可都還是能從對方的眼睛裏讀出對方此時的心中所想,一方是隱忍著的仇恨和怒火,一方則是高高在上的輕蔑與不屑——在這種一方隱忍著仇恨的情況下,合約也隻會是短暫的停戰協議罷了,等他們重新積攢力量後,一定會再次撕毀合約,挑起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