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的指責,紛紛落到許三兒身上,他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眼神一直在許執鈞的袖袋和春聯之間來回。
也有人見許三兒對眾人的指責無動於衷,心下又有了不一樣的看法,“看著倒還算坦蕩,不像是有歪心思的啊。”
“不知三叔何意?”許執鈞佯裝沒有聽懂他話裏的意思,適時露出疑惑的表情。
許三兒錘了錘胸口,一副愁苦的表情,“我那苦命的兄嫂留下你們這兩個孩子,三叔也說過了,以後三叔來照顧你們,可是你看看現在,你今天帶著妹妹出來擺攤兒,也不肯告訴三叔一聲。”情真意切的樣子,不明就裏的人看來,倒真像個好長輩。
這番話倒是顯得許執鈞像是為了自己麵子不顧兄妹倆死活的愚人,嬋媛一聽就恨不得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讓他摸摸自己的良心說話。
嬋媛稍稍低著頭,餘光瞟見許執鈞垂在身側的手,伸手握住他一根手指晃了晃,好像在用自己的方法給他安慰。
許執鈞將手指一抽,一把捏住了她作亂的小手,“三叔,要是您真的想照顧我們,不如先將去年這個時候從家裏拿去周轉的銀子給了我們,那些銀錢足夠我和妹妹一年的吃用了。”許執鈞雖不知許三兒今日怎麼這麼有耐心和他在這兒裝叔侄情深,但他可不是人人拿捏的,更不會顧忌那些不明就裏人的紛紛議論。
不管怎麼說,已經活過一輩子的人,總歸比一般人通透的多。
“三叔這不是手頭上還沒周轉過來麼,等周轉過來,一定把這銀錢給你。”說完,狠狠地拍了下腦袋,“哎呦,你說你三叔這記性,今兒可跟人約好了去縣裏還有事兒呢你說。”
“攤子上也沒什麼生意,三叔要是另有要事,就先去忙吧。”許執鈞順勢就給了他一個台階,許三兒一步三回頭地下了,心裏也沒覺得有多可惜,早知道沒有生意,他就不該來湊這個熱鬧。
“什麼人啊這是,小兄弟,給我說說你這對子怎麼賣吧。”看足了戲,站在最前麵的瘦削男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還是將目光落回了麵前的春聯上。
“二十文一副。”好像剛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許執鈞壓根兒沒將許三兒突然出現當回事兒,自如地回答男子的問題。
那人看不懂他寫的是什麼,就是覺得他的字比集市上其他賣春聯的寫的好看。
“能不能便宜些?”那人覺得有些貴,不過許執鈞的字比他一路看過來的都要好看,還是想跟他商量一下。
許執鈞想了想說:“可以送一張褔。”他說話的樣子確實像是認真考慮過的。
那人咬了咬牙,“我要一幅。不過你這聯上都寫的什麼?”他指了指許執鈞麵前寫好的幾對。
許執鈞給那人一一讀了來,又誠懇地說:“要是都不喜歡,可以另寫,想好了告訴我給你少兩文。”
“不用了,就要這對。”他指的是許執鈞讀的第一副春聯。
許執鈞點點頭大筆一揮,給他寫了個大大的福,繼而將他要的春聯卷好,一起遞給了他,“褔不要折了,當心上麵的墨跡沒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