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
他故意模仿你的口吻說話、你瞪著他、他等著你、他將水杯放在你的唇邊等你喝完、他牽起你的手帶你走到床邊、他威脅你不許再哭、他承認他也很舍不得你、然後……
你的回憶終於快進到了最後一幕。
“……傑森也是…”
你近乎不確定你是否真的發出了聲音:“……傑森他……他在之前也是…………在我即將轉學的最後一天,他對我說,我,傑森·托德在此承諾——他說他對我承諾——他說,在你去到大都會後,我……我一定會與你保持聯係,繼續我們的書友交流,也、也會——也會——他說他也會……”
——他說他會來找你,他承諾他會來找你。
帶有嘔感的哽咽讓你再也無法吐出任何一個單詞,你蜷縮起身體,試圖讓自己不要如此的失去控製。
你第一千零一次地想——傑森·托德就是新多出來的這個“一次”——你不喜歡承諾,你真的不喜歡這個單詞,承諾就像是一個注定會倒下的flag,它又一次地欺騙了你,你不得不想起了你的父親,他承諾一定會在你二年級結課的那天中午帶你去遊樂園,但是,他死在了正午十二點的鍾聲裏。
…
……
………
此時此刻,你已經在韋恩大宅裏呆了合計兩個小時又二十三分鍾,你拘謹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在最開始的衝擊與隨之而來的崩潰過去後,盡管這時的你依然感到焦慮、難過與擔憂,但是那些極端的情緒已經緩和了許多,最無法承受的那幾分鍾竟已成為了過去的殘影。
人總是這樣的嗎?在某幾個瞬間,歇斯底裏地認為自己無法再承受哪怕一根稻草;但是隻要那幾個瞬間過去,那些會深深傷害到你的情感,就變成了一種仍然存在、卻不如一小時前那般尖銳的另一種東西。
人總是要試著——要學會接受一些你不那麼願意接受的事情,沒有人會喜歡這種煎熬的處境,但是它們已經存在於這裏。
你抬起頭,看向西邊的落地高窗,窗外的夕陽正在落下,被層層的墨色侵染成腐臭的泥濘。
天黑了。
潘尼沃斯先生說,你可以在這裏住上一晚,但是你的理智告訴你,你絕對不能在這裏過夜,你必須回到大都會,因為你絕對不能讓你的母親知道你偷偷跑回哥譚——即使她有可能不會知道這件事,因為你並不確定她是否會在今夜回家——但是,萬一她回來了呢?萬一她知道了呢?
她會瘋的,你知道她多半會的。
你告訴自己,既然你留在這裏也無法提供任何幫助,那麼,你起碼不能讓另一邊的生活也變得糟成一團。
於是,你對他們表達出了“我不能在這裏過夜,我必須回到大都會”的意願。
你本來已經想好了許多說辭,比如你的媽媽會很擔心、她真的很不喜歡哥譚這座城市、你在大都會中學裏還沒有交到可以當做借口去過夜的朋友、還有……
……可是潘尼沃斯先生與格雷森並沒有追問你也沒有再勸你,他們隻是說,那好吧,那我們會送你回去。
…
……
………
不遠處,格雷森正在和潘尼沃斯先生討論該由誰送你回家,他們的站位有些遠,你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你不斷地蹂/躪著你的衣角,這是你本來的那身衣服,潘尼沃斯先生已經讓它們變得完美如初。
最終,不知道他們到底討論了什麼,竟然把選擇權給了你。
…?
為什麼這種事情還需要選擇權…?
你不能理解他們為什麼會這麼做,你的臉上寫滿了迷惑。
這時,格雷森向你迎麵走來,他走到你的身前,他半彎下腰——他喜歡平視著你的眼睛與你說話——在得到你的允許後,揉了揉你的淺紅色長發。
哦,你的紅發,與平時刻意梳整好的柔順不同,因為你急著得到“答案”,在淋浴過後,你沒有對你的頭發做任何處理,它們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叢紅色的海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