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金一臉警惕的看著楚矜。
那眼神忐忑的就好像是在避諱什麼不能沾染的東西似的。
他從秀才一路考到殿試,四十歲才有了一個進士出身,又膽戰心驚的應付了官場各路吃人妖魔鬼怪八年,到今年也才剛升為大理寺丞。
家中母親年老眼瞎,子女年幼,一家安危才是他的大事。
他不求顯貴高升,隻願能在這個位置上平安待到退仕。
想到此處,曹金顫著聲問:“王,王爺,您為何一直看我?”
楚矜衝他挑挑眉,輕笑道:“曹大人,你不用緊張,我隻是想要提醒你,你擋著我審刺客了。”
曹金一愣,連忙回頭看去。
隻見周倉被銀白細針從頭紮到尾,一張麵上更是密密麻麻的銀尖,細密血絲星星點點的從七竅中流出。
竟然是針刑!
但雖是觸目驚心,可這銀針卻又紮得妙極了,不僅沒把人直接紮死過去,反而硬生生的讓周倉清醒了幾分。
周倉死死的盯著楚矜,幾近聲嘶,“勤王殿下,不知五殿下是何處得罪於你,你竟要如此報複?”
若說他先前隻是存疑,那麼此時,望見那雙晦暗不辨的眼眸,他幾乎可以確認,這場勤王所謂的刺殺,原本就是設好了套的。
勤王遊行為幌,衛津抓人嫁禍為真。
江南……
勤王南下遊玩……
周倉突恍然,他難以置信道:“那支假簪竟是你……”
話還沒說完,左右兩邊拉著他的侍衛就忽的鬆了手。
他無力支撐,隻能仍由身體軟塌在地,這一動可不得了了,那原本就留了半截在外的銀針,隨著他的動作,一並深深的沒入骨肉。
隻餘下一聲滲人慘叫。
曹金雲裏霧裏的,“什麼假簪,怎麼突然又說到簪子上麵了?”
楚矜轉回身看他。
曹金:“……”
——當事人很後悔,當事人恨不得當場給自己兩巴掌,無緣無故多什麼嘴!
曹金在楚矜的注視下埋下了頭,連大氣都不敢出,隻覺自己快要憋死在這裏了。
好在,那閻王隻是看了一眼,隨後便收了視線。
周倉疼的在地掙紮,可無論他如何動彈,總會碰到身上的銀針,由此帶來更為錐心之痛。
楚矜看他疼夠了,也掙紮夠了,又示意人給他拉起。
活像是讓他緩口氣再繼續。
周倉已經覺得自己的承受力到頂了,半昏迷的呢喃道:
“讓我見五皇子,我……我有要事要稟……”
聽是聽見了,可一眾人,現在誰敢出聲。
“看來今晚勤王府熱鬧了”,楚矜玩味道,“既然你想見,那便見見吧。”
他目光向著四周掃了一圈,最後落回到了鐵青著臉的陳鍾身上,“陳大人,你可聽清他說什麼了?”
隻差沒有把不懷好意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陳鍾喉嚨口不甘的“嗯”了一聲,抿著嘴就是不張口。
見他如此,楚矜白玉扇一收,臉也跟著冷了一下,“陳大人,既然牽扯瑜兒,今夜怕還是要你去幫我跑一趟了”。
嘴上客氣,可語氣卻是無端逼人。
陳鍾看看他,又看看地上昏死過去的周倉,隻覺得今日是一場無妄之災。
“王爺,即使是五皇子有嫌疑,捉拿嫌犯乃是刑部的事情”,陳鍾咬牙切齒道,“此乃不屬大理寺的職權範圍內,還恕下官難以從命。”
陳鍾隻覺得這簡直是胡鬧,一個王爺,一個皇子,這都什麼跟什麼!
楚矜目光逼人,根本沒給他拒絕的機會,便道:
“可本王今日還就要你非去不可了。”
“——來人,備好車馬,送陳大人前往五皇子府”。
曹金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悄悄的往旁邊挪了挪,極大的爭取不被人注意到。
看著自己麵前的王府侍衛,陳鍾憤怒的吼道:
“本官可是朝廷命官,你們豈敢動我!”
“怎麼能說是動你呢”,楚矜目光緊緊的看著他,“刺客刺殺親王,誣陷皇子,我不過是讓你去請瑜兒這個當事人過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