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朱代東又去供銷社買了四瓶老白幹和一些熟食去了道觀。現在朱代東已經確信,自己既不是神經錯亂,更不是耳鳴,也不是因為睡眠不足或是酗酒,而是因為自己的耳朵太靈敏,靈敏得過了頭才導致周圍一切的聲音都能聽到。
今天並不是三清道觀的香火日,進了觀門後,他就沒有看到一個人,整個道觀一片寂靜。
朱代東也沒有特意去喊無名道長,他來到昨天晚上喝酒的那間房內。房中的情況與昨晚並無二致,甚至就連桌上包花生米的牛皮紙也還擺在那裏。看來無名道長的懶惰還真是名不虛傳,朱代東也不在意,將剛買的兩斤鹵豬頭肉、一包麵餅和一包花生米擺在桌上,又打開一瓶酒,自己美美的喝了一口。
這次雖然還是沒有帶杯子,但他卻帶了兩雙筷子,喝一口酒,夾一塊豬頭肉塞進嘴裏,這樣的生活能讓人將所有的煩惱全部忘卻。
第一塊豬頭肉還沒吃完,朱代東就聽到了腳步聲,很急切,頻率也很快,看來對方是在跑步。雖然耳中還有棉花團,但是在這樣的環境,朱代東還是聽得很真切。果然,沒過一會,熟悉的聲音就出現在門口:“老白幹!小兄弟,你又來了?”話剛說完,一頭亂蓬蓬胡須的無名道長已經驚喜的走了進來。
“道長,請坐。”朱代東沒有起身,跟他這樣的懶道士講客套,與對牛彈琴無異,完全就是自討沒趣。他隻是又打開一瓶老白幹,放到了桌對麵。
“嗯,豬頭肉,我的最愛啊。”無名道長來不及跟朱代東寒暄,桌上的東西勾得他食指大動,左手抓起酒瓶,右手已經捏到了一塊豬頭肉,然後是左右手同時向嘴“進攻”。“好吃,好吃!”
“道長,你就不能用筷子夾麼?”朱代東搖頭苦笑,自己明明擺了雙筷子在他麵前,可他卻視而不見,直接將手就伸到了豬頭肉裏。
“拿筷子豈不是太費時間?再說了,用手抓肉吃與筷子夾肉吃,感覺完全不同。前者令你痛快淋漓,後者隻能滿足你的口欲。”明明是自己懶,卻偏偏能說出幾分道理來。
說話的功夫,無名道長出手不凡,又有數塊豬頭肉進了他的嘴巴,當然,抓著酒瓶的左手那也是不會停下來的。
“看來以後連熟食也隻能準備兩份了。”朱代東發現,非但不能與無名道長講客氣,而且還不能與他講道理。
“好啊,隻要你是平均分配,我絕對不會搶你的肉吃。”無名道長抓起一把花生米,一粒一粒的往嘴裏塞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特異功能,竟然還能開口說話,而且還說得這麼流利。
“來,道長,我們走一個。”朱代東笑了笑,拿起自己的酒瓶與無名道長的酒瓶碰了碰。
今天朱代東買了四瓶酒,與無名道長每人兩瓶,原本喜歡搶酒喝的無名道長今天卻喝得非常斯文,好像生怕自己的兩瓶酒很快被喝光似的。但對於桌上的豬頭肉、麵餅,卻是有如餓虎撲食,動作之敏捷,讓比他年輕幾十歲的朱代東自歎不如。
食物朱代東吃的很少,他很喜歡與無名道長在一起喝酒時無拘無束的氣氛,對於能吃到多少東西卻不在意。對著無名道長,朱代東可以隨心所欲的說話,不用擔心對方會不會認真聽,也不用擔心他會譏諷、嘲笑,在無名道長眼中,天大地大,不如舊上的酒肉大。
這兩天朱代東也發現了,無名道長恐怕是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他如此懶散,要是有幾個錢恐怕也會去買酒,絕對不會管肚子是否饑腸轆轆,自己能幫他一點就幫一點吧。
兩人喝著酒,聊著天,但都很自覺的不問對方的事,倒是朱代東有時會發發牢騷,將自己的怨氣倒出來。無名道長的道法不知如何,但他的口才著實不差,天南地北胡侃,可以幾個小時不停的說,而且碰到朱代東發牢騷,他會很巧妙的用些奇聞逸事引開朱代東的注意力,變相的開解他。
無名道長去過不少地方,見多識廣,博聞強記,再加上口才不錯,許多奇聞逸事讓朱代東聽得是津津有味。同時他內心的苦悶也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許多,這也是朱代東喜歡來三清道觀的原因。
不知不覺,外麵天色已黑,而每人兩斤老白幹也下了肚,而桌上的食物也被消滅得一幹二淨,當然,這都是無名道長的功勞,朱代東隻是一開始動了幾筷子,後來就隻是偶爾才夾一顆花生米。他回去後可以再買吃食,就算餓一頓,明天也能在學校食堂吃一頓,但無名道長卻不行。
老白幹的後勁很大,可是朱代東卻覺得傳言不實,他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出了三清道觀後,他一路步行走回樹木嶺中學,而且越走精神越好,用句江湖上的話來說,就是靈台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