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個大膽的想法,這個叫三丫的小娃娃,是他舅舅的私生子。

謝寒洲若有所思,想著找機會查一查這小孩兒的身世,他轉回枝葉青翠的梧桐樹下,想再從石桌上捏一塊茶香糕點。

結果,沒了。

全進閻焰肚裏了。

不愧是悶聲幹大事的人。

這二師弟也是凶猛,看著弱不禁風,漂漂亮亮,吃起飯來比他還快,跟鬧饑i荒似的。

雖說謝寒洲已經辟穀,但並不代表他能拒絕美食,尤其是師父晏寧做的,很別致,花樣新奇,縱如謝寒洲這般富貴鄉裏出來的小少爺也被折服。

他晃了晃糕點盤,連殘渣都不剩。

謝寒洲施法轉動瓷盤,不悅道:“二師弟,先來後到懂嗎?”

不說孝敬大師兄,至少留一半,日後好相見不是嗎?

閻焰擦了擦唇角,他天生的唇紅齒白,吃飽喝足後唇瓣更顯殷紅,那雙桃花眼微眨,水光瑩潤,美得讓人沒法對他發脾氣。

“師兄,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歉疚道:“實不相瞞,我小時候吃了上頓沒下頓,長大了又經常被人打,挨完上頓挨下頓……”

“行了!”謝寒洲也是個體麵人,不可能吵起來,但也不想聽閻焰賣慘了,被他一說,好像自己多十惡不赦似的。

他違心地說了句:“二師弟,以後師兄都會讓著你。”

閻焰彎唇一笑,恰如春花綻放:“師兄,我也會讓著你……”才怪。

晚風習習,庭院深深,晏寧和謝琊待在小竹樓裏。

竹樓精致,看似小巧,房間數量卻不少,用晏寧的話說就是三室一廳外加書房廚衛,全天然無汙染‘茶景房’。

晏寧的房間坐北朝南,采光通透,推開窗入目就是半山腰的茶園,風一吹綠浪如水,心曠神怡。

晏寧把謝琊安置在竹席上。

她自己則趴下,取出了床底下幾個酒壇子,通通搬出來後,開始坐下數錢。

修真界的通用貨幣是靈石。

靈石砸入酒壇響聲清脆,絕大部分是從謝寒洲那裏坑來的。

晏寧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

但謝寒洲很上道。

他主動孝敬師父,還說不用客氣,真是好徒弟,晏寧心想,如果謝寒洲的目光不盯著自己背的那把破刀的話,就更好了。

晏寧最近看上了一副畫像,想去買回來掛在飯廳,讓她的徒弟們吃飯時也能看見。

她坐姿隨意,數好私房錢後,又當著小孩子的麵塞回床底,全然不設防。

竹席上,謝琊的燒已經退了大半,黑漆漆的眼珠盯著晏寧,有些哭笑不得。

就這三瓜兩棗,也值得藏?

他看著晏寧扔到自己麵前的九連環,苦惱地皺起了眉頭。

怎麼辦?

徒孫好像真的把他當小孩養了。

思怵間,一隻潔白修長的手伸到謝琊麵前,他眨了眨長睫,盯著晏寧遞來的桂花糖。

是她剛從芥子囊裏取出來的。

謝琊抬起小手,猶豫不決。

於公,他返祖歸真,貌若孩童,是無法拒絕甜食誘惑的。

於私,祖師爺謝琊雖然不近人情,但近甜食,修煉的日子枯燥,糖就是調劑品。

他好像真的拒絕不了晏寧。

但他不知道她洗沒洗手。

她剛數了錢。

謝琊薄唇微抿,腦海中天人交戰之際,竹樓外傳來一聲巨響。

謝琊銳利抬眸,差點對上晏寧的目光,他趕緊低頭,小身子微顫,好似被嚇到了。

晏寧回過頭來,對這巨響見怪不怪,淡定道:“三丫別怕,是你那兩個不成氣的師兄在打架。”

謝琊微愣,嗓聲嫩生生的:“為什麼?”

晏寧彎唇笑了笑:“因為這是師父的規矩,誰輸了誰洗碗。”

她動了動手:“吃糖。”

謝琊露出潔白的小牙齒,問道:“隻給我嗎?”

晏寧點頭:“你是小孩兒,才有糖吃。”

謝琊道:“那師兄他們呢?”

“他們?”晏寧輕蔑一笑。

“他們不配。”

兩個歲數加起來都能做她爹的人,憑什麼要她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