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寒洲垂眼,微微笑了笑。

他收起吊兒郎當,對怒視著晏寧的緋衣弟子道:“是我逼師父撕毀聘書,你讓展紅袖來找我。”

少年遊戲人間慣了,很少會多管閑事,更別說主動上前一步,替晏寧擋下那位女師叔的報複。

可惜做師父的並不想牽連他,也沒想利用謝寒洲背後的靠山,祖師爺也是人,不是哪裏需要往哪裏搬。

晏寧溫聲道:“麻煩你稟告紅袖師叔,我並不是想毀她良緣,而是怕結成怨偶,以師叔的條件,當配如我師尊那般的人。”

展紅袖配謝不臣,青梅竹馬內部消化,別禍害其他人。

晏寧這番話給足了對方麵子,也暗示對方她有謝不臣撐腰,哪怕師尊視她為替身,但並不妨礙晏寧反過來利用他。

正主遲遲未歸,贗品就有存在的理由,這並不可恥。

因為不是晏寧想做這個替身。

她長得同白月光雲扶搖相似也不是她的過錯,送走吹拉彈唱的隊伍後,晏寧舉重若輕,還能同謝寒洲開玩笑:“師父沒有白養你。”

你小子有事是真上。

謝寒洲卻笑不出來,“師父,我覺得這事沒完,展紅袖心性要強,不會善罷甘休。”

晏寧端起放在欄杆上的牛乳,惋惜道:“已經涼了,我去重新熱一下。”

謝寒洲:“?”

他這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晏寧清麗的眉眼一彎,佛係道:“我誌向不高,就想過些安生日子,守著這小院,守著你們三個,春夏秋冬,一日三餐。”

謝寒洲也早知道她這性子,不由跟去廚房,問道:“那你幹嘛替閻焰出頭?”

晏寧挽衣袖的手頓了頓。

為什麼幫他?

“大概是在他身上看到了我自己吧,對命運的無能為力。”

通俗來講,就是我和他,都是美麗世界的孤兒,舉目望去,無人可依無人可靠。

晏寧輕笑,“想吃點什麼?”

謝寒洲的心緒很複雜,晏寧這個女人總是淡泊如水,清靜無為,可他還是知道,她會挑燈夜讀,會起早練劍,然後再摸黑回來假裝剛睡醒。

還要若無其事跟他說:“大頭,早上好啊。”

謝寒洲不忍心拆穿她,久而久之還主動學會了替晏寧站崗,不讓謝不臣派來的眼線知曉一個少女的努力。

淩華仙君的占有欲極強,謝寒洲能明白晏寧的藏鋒。

他總不能白吃人家的飯。

就算是塑料師徒情,在兩年多的朝夕相處裏,謝寒洲哪怕是條白眼狼也被喂熟了。

那邊,晏寧的牛奶熱好了。

她讓謝寒洲給小師弟端過去,謝寒洲心道我舅舅早就斷奶了,但還是敲開了謝琊的房門,也看到了一個賴床的小舅舅。

別說,縮小版的祖師爺可愛多了,小小的雪白一團窩在薄被裏,就像大戶人家養的狸奴,乖巧又慵懶。

謝寒洲主動把奶喝了,抹了抹唇角後才道:“您老思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