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琊連耳尖都紅了,他搖搖小腦袋,乖巧道:“我快長大了。”
你再等等我。
晏寧隻好作罷,凝著那束一直求而不得的梨花說:“真的是送給我的嗎?”
謝琊點頭,想跨過門檻向她走近一步,哪知門外傳來響聲,又有不速之客登門了。
晏寧略微疲倦地垂下眼睫,但還是打起精神出去應對,順手掏了兩塊桂花糖給門邊的小孩兒,隻是沒來得及接下他手裏的花。
謝琊愣在了原地,不知想起什麼。
小院門口已經吵得不可開交。
有謝寒洲這個人形“國粹生成器”在,哪怕閻焰什麼也不說,對麵也吵不過他。
來人正是時雨峰淩華仙君座下的弟子,門派服上繡著白色山茶。
瞧見晏寧時這弟子鬆了口氣,忙道:“晏姑娘,師尊有請。”
你看,他們恭恭敬敬稱她一聲晏姑娘,卻不肯叫師姐或師妹,因為從骨子裏就沒有認可晏寧,甚至恨她占了雲扶搖原來的位置。
時刻提醒她先來後到。
晏寧沒有動怒,她人如清水,淨無瑕穢,溫聲道:“請問是因為紅袖師叔的事嗎?”
那弟子沒有直言,但眸光閃躲,已經表明是因為晏寧攔了展紅袖納夫一事。
該來的總是躲不過。
晏寧沒管兩個徒弟的拉扯,徑直往山下走,去時雨峰等謝不臣發落。
她的身影越來越遠。
謝琊扒拉開兩個還在撕扯的黃毛小子,緊抱著梨花朝晏寧的背影望去,莫名地心生酸澀。
謝琊隱約記得,他的梨花兩次都沒送出去,兩次都遲了。
無論是今生還是前世。
時雨峰的白山茶依然開得極為濃烈。也是,吸人血的玩意哪能不盛?
晏寧對謝不臣的恐懼仿佛來自靈魂深處,她這位師尊對人和物都有著極端的掌控欲,花要什麼時候開,怎麼開,都得憑他心意。
晏寧這個替身已經算相當任性了。
哪怕謝不臣總是有著一副溫和斯文的外表,漆色的眸子明亮柔軟,能把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也騙不了晏寧。
她曾親眼看到謝不臣殺人。
不是一刀給個痛快。
是慢慢折磨,慢慢把人逼瘋。
他好像極端享受這種掌控欲,又同時維係著人前的君子貌,仿佛天生骨子裏就有變態的血液,遊走在虛偽的善和真實的惡之間,開出血腥的罪惡之花。
晏寧真不知道雲扶搖是怎麼熬下來的,她強烈懷疑,這位師姐之所以失蹤,有可能是為了擺脫謝不臣的掌控?
也有可能是晏寧想多了。
無論如何,她很清楚自己的敵人,她的刀鋒應該指向狗男人。
晏寧壓下心中蠢蠢欲動的恨意,有時候連她自己都不明白,她一個穿越過來的“舶來品”,怎麼能和原身如此這般共情。
仿佛那些暗無天日的時光,也曾是她人生中的部分絕望。
她,並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