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蓁蓁那個時候很害怕。蓁蓁要是被殺了怎麼辦?兄長會難受嗎?兄長會為我落淚嗎?”
她沒有轉身,背對著白雨漸,但白雨漸想象得出她的神情,“還是會覺得,終於少了一個累贅呢?”
“後來,兄長出麵救我,我很開心。”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悲傷,“我欠兄長的太多太多了,想必,是還不清的。”
白雨漸有些恍惚。
“但是對不起,即便是兄長在意的人,我也要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話到這裏,蓁蓁的眼底掠過一絲狠色,手中劃過一抹寒光,
竟是一把匕首,那原本是用來切割牛肉的。
誰也沒有看清,她是怎麼出手的,一道血線便飛濺出來,飛白隻感覺腰間火辣辣的疼,池仙姬更是愣住了。
“飛白!”她立刻顫聲呼喚。
“放心,他死不了,隻是會很疼罷了。”蓁蓁將匕首扔掉。
她既然熟讀醫書,豈能不知道刀子紮進哪裏是最痛,而不致命的。
池仙姬看著少女離去的背影,眼中愈發冷了。
她忽然低低地出聲,對著麵前的人。
“雨漸,當時你的答案,到底是什麼……”
魏桓說,他將白家的養女留在身邊是因為有私心。
到底,有沒有?
“沒有。”冷冽的兩個字,不假思索。
終於,親耳聽見了他的答案。
果然,他還是那個他,那個生性矜傲的天之驕子。
從來沒有變過。
他不會有私心。
他也不能有私心。
過了許久,池仙姬笑了笑,“你明知道她的身份,卻還是留在了身邊,雨漸,我難以想象,這樣的你會做出……你可以將任何人留在身邊,可是,為何是她,偏偏是她?最不該是她。”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喃喃自語,“為何如今的我,看不透你……”
白雨漸唇瓣抿緊。
他冷然佇立在寒風中,就好像籠在薄霧裏的冰雕,輪廓分明,卻讓人感到徹骨的寒冷。
飛白十分不解,“你們在打什麼啞謎?”話出口,就痛得哎喲一聲,“痛死我了,姑娘,快給我包紮啊!”
“閉嘴,”池仙姬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飛白瞬間噤聲。
他可不會忘記,她那一巴掌有多用力!
蓁蓁大步走在風雪之中。
以前在閨閣中,會被教導行走端莊,不可太過粗魯,可她早就不是白家的人了。
現在一舉一動,也沒有人看在眼中。
她或許,可以真正地做一回白蓁蓁了。
不再受任何人的擺布。
方才對著飛白出手,更是讓她感受到了十六年都未感受過的快意。
她發自內心地笑了笑,隻是想到那兩個字,笑意又凝固在了嘴角。
——沒有。
她那個時候折返,聽見了兄長的答案。
他說,沒有私心。
他對她沒有男女之情。
她忍不住去想一些很俗氣的問題,他到底拿她當成什麼,妹妹?
或許是,補償的對象。
他說那兩個字的時候,神色冰冷。
他那一瞬間都想到了什麼?
是過去。他們似乎都被過往給困住了,再也走不出來。
仿佛是濃霧重重的孤城之中,他一個人行走,旁人進不去,他也出不來。
她觸碰到那厚厚的城牆,卻被擋在外麵,就算是有朝夕相對的十年,也什麼都不能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