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鷗外想起了他第一次見到藤川千鳥的場景。
那是他離開軍|隊的第二年,在混亂的橫濱做地下醫生。
太宰治一直以為他與藤川千鳥第一次見麵是他還在港|黑給老首領做私人醫生的時候,但其實他們很早就見過。
她被什麼人追殺著,逃到了他的小診所。
黑夜被血色暈染,橫濱的夜晚從來都不會平靜。
藤川千鳥跌跌撞撞地走進他的診所,金色的長發尾端滴落著鮮血,要求他為她清理傷口。
門外隻有海風呼嘯的聲音,這裏地形複雜,一般人很難找到。
森鷗外不動聲色地評估了一眼眼前少女昂貴的穿著,一言不發地為她消毒上藥。
傷口在腿部,比起被刺傷,更像是她自己在躲避追|殺時摔傷的。頭發上的血跡也不是她的,被這麼多人追殺,卻幾乎毫發無傷,森鷗外給眼前看著人畜無害的少女打上了危險的標簽。
少女坐在簡陋的手術台上,雙手撐在身後,屈起受傷的腿,麵無表情地思盯著天花板發呆。
森鷗外平日雖然在診所裏深居簡出,但實際上是利用地下診所的情報網收集橫濱各處的情報,即便如此,他也沒有見過任何有關藤川千鳥的影像,所以他不認得她。
紮好繃帶,森鷗外直起身看向門外。
他們來了。
千鳥撐著腦袋,似笑非笑地看向森鷗外,“醫生,看來你有麻煩了。”
森鷗外歎了口氣,頹廢地說,“我隻是一個普通醫生,解決不了這種事,況且,這是你的麻煩,小姐。”
淺綠色的眼睛即便在黑夜中也頗有存在感,月色倒映在她的瞳孔中散發著涼意。
像隻貓。
“啊,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
說著,千鳥小心下了床,腳步一深一淺地走向門外。
這個季節海風很大,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那少女似乎在說什麼話,隻是這聲音被風吹散,飄進屋子裏時森鷗外已經聽不清楚了。
她很危險,但是森鷗外也不想診所被連累。
森鷗外攥著一把鋒利的手術刀,背在身後,慢慢走到門邊向外看去。
巨大的圓月懸於漆黑的天際之上,少女背對著他站在被血暈染的大地上,她身上的血跡更多了。
但森鷗外知道那不是她的。
地上橫七豎八地倒著十幾個人,死因皆是喉管從同一個角度被切開。
沒有打鬥痕跡,死掉的那些人完全沒有任何抵抗,像是睡著一樣。
少女轉身時,森鷗外感到他的眼睛被什麼閃了一下,等他看去——
那是一把手術刀。
少女順著他的目光,慢慢抬起了手,“呀,醫生,忘了跟你說一聲了。”
她笑起來。
“這是你的手術刀,你的醫藥費我已經放在你的口袋裏了,”她苦惱起來,“不過,這把刀不知道還能不能做手術了。”
什麼時候!
森鷗外驚訝地摸向白大褂的口袋,那個厚度足以覆蓋掉他半個月的診療費。
他深深地看向遠處的少女,嘴角勾起來。
危險和未知總是對身處黑暗裏的人擁有致命的吸引力,他們這種人總是會前赴後繼地飛蛾撲火,即使那火看起來無害。
“沒關係,這把刀送給您防身吧,能否告訴我您的名字呢?小姐。”
“我名為藤川千鳥。”
森鷗外瞳孔一縮,他想起來了。
藤川千鳥,是藤川家現任家主藤川千鶴子的外孫女,目前作為藤川家族新生一代最具競爭力的候選繼承人。
後來再次見麵時,是藤川千鳥作為藤川家主與先代首領合作。
而在那個時候,穿著繡有藤川家徽和服的家主眼睛掠過他身後的太宰治,看著他的眼睛,微微點頭,說:“初次見麵”。
愛麗絲看著沉默許久的森鷗外,鼓起嘴巴,生氣地踩了一腳森鷗外的腳。
森鷗外吃痛,猛地回過神來:“愛麗絲醬~是等得不耐煩了嗎?我們這就去買小裙子吧!”
“不要再想她了。”愛麗絲頭也不回地走出超市,哼了一聲。
“啊,畢竟她幾乎是長大後的冷酷版愛麗絲醬嘛~”
這邊藤川千鳥早早買完食材回到了公寓,打開電腦發現東京那邊手續已經辦好,千鳥半躺在沙發上。
這種防著人的日子總算結束了。
千鳥之前不是吃罐頭就是吃速食,或者是去外麵吃,她以前從來沒有下過廚房。
現在有機會了,千鳥穿上圍裙躍躍欲試。
她一邊打開手機搜索著咖喱製作視頻,一邊摸索著處理蔬菜。
“那個,先放油還是先放菜呢?”
在她靈機一動地朝著開著大火的胡蘿卜丁中自信滿滿地又撒上一勺橄欖油後,鍋著火了。
千鳥眼見著火越燒越高幾乎觸碰到天花板,不禁後退一步,一向自恃冷靜的大腦一片空白,直到觸動煙霧報警器,水流猝不及防地噴灑到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