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說是出身官家,其實家裏父兄都是地方小官,沒什麼太大底氣,紀仁德的六部四品官位還是很硬的,兩邊鬧了一陣,坐下來談完條件,李家就偃旗息鼓了,讓圍觀群眾直歎可惜。
高氏前前後後忙起來,一屆商婦,竟把家裏打理的井井有條,比之李氏田氏絲毫不差,很快贏得楊氏好感,她的兒子紀居宣也重新獲得了楊氏寵愛,日子過的很美。
後院的事還靠著人家,紀仁德並沒什麼意見,日日忙碌公務,空閑時也隻與楊氏說說話。楊氏起先還叫紀居昕過去,後來便沒再叫過了。
唯二的男主子紀仁禮就更沒什麼說的了,以前他就不管家事,隻要吃喝有著落,出門有銀子,他基本什麼都不管。李氏死不滿百天,他就把人忘到後頭,見天往書畫街走,想著能再偶遇黃裙女子一次,幻想著他的雪兒還活著。
楊氏和高氏商量著給紀仁德娶續弦,畢竟田氏名聲太差了,實在不能再掌後院,好在田氏隻是當時口頭上提了平妻,酒都沒怎擺,紀仁德這身份地位,現下娶個填房,於情於理都說的過去。
兩人熱火朝天的開始務色人選。
田氏雖閉於後院,並非聽不到任何消息,聽到下人談論,她差點瘋了,這麼多年過來,她一點點爬到現在容易麼!隻要等風頭過了,她就能再出去,她出身官家,身份手段都有,哪裏配上不紀仁德!
當初紀仁德求她為妾,也是下了重誓的,這麼多年夫妻恩愛,相敬如賓……
等等!
田氏突然想起,自她被禁足,紀仁德沒來看過她一次!
莫非他也起了二心!
田氏騰的站起來,胸口起伏不停,莫非這事是是紀仁德要求的!看她沒用了,就要甩開!
想想昔日枕邊耳語,田氏又覺得不可能,可楊氏高氏動靜這麼大,紀仁德不可能不知道,他沒反應,就是默認……
田氏很不甘心,走到這一步也不知道該恨誰,但紀仁德想娶新婦萬萬不可能!
她田氏就算到此地步,也不能讓人小瞧,她還有爹!
當官的都臉皮厚,沒點粉飾太平的忘性,都到不了高點的位置。田明直做足了功課,卻沒進到內閣,當然失望,但失望歸失望,官路還是要走,仕途還是得上進。稱病過了風口浪尖那幾天,他又開始正常上朝,辦公。
收到女兒的求救信,他也很不滿,他看著紀仁德是個好的,紀仁德也與他百般保證,他才徹底交心。宏哥兒不爭氣,被發配了,但她的女兒年紀也不算老,完全可以再生一個麼,可紀仁德竟然想娶續弦,當然不能忍!
他立刻叫來紀仁德,二人關在書房裏談了很久。田明直雖生氣,話卻說的很漂亮,說自己教女無方,說女兒運氣不好得罪了人,導致這樣的結果,他誰也不怪。聽說紀仁德要娶新婦,他非常理解,並且很讚同,但田氏既然無用了,他想接回來自己養,反正父女倆之前沒過過什麼好日子,正好有機會可以補償。
末了還擦了把老淚,說膝下無子,這麼多年積攢,不過是為了女兒,為了外孫,這點家底養個把人還是沒問題的。
紀仁德卻聽出了弦外之音,田明直想接田氏回去是假,逼他表態是真。他若不顧夫妻恩義,非要娶續弦,恐怕田氏接回去,就沒回來的可能,田明直這麼護著田氏,到時給他下絆子,他的官路可就堪憂了。
如若他不嫌棄田氏,仍能像以往一樣,那麼田明直有的,都是田氏的,夫妻一體,都是田氏的,也就都是他的。
紀仁德瞬間皺眉,“嶽父此話何意?我與雲兒相知相守多年,從未有過二心,更未想過要娶新婦,便是哪日身死,我也隻想與雲兒同穴。小婿在這裏隻說一句話,嶽父要接雲兒回來萬萬不可能!小婿離不得雲兒!”
田明直目光帶了滿意之色,捋著頜下胡須,“可雲兒名聲如此,你紀家……”
“嶽父無需擔心,雲兒什麼性子小婿最清楚,名聲乃身外物,無需看重。隻是如今風頭未過,尚需雲兒委屈幾日……但嶽父放心,小婿不會虧待了雲兒。”說到這裏他麵有悔恨之色,“也是近日我為公務繁忙,少有踏足後宅,讓雲兒擔心了。回去之後,我便會去好生安慰她,也與家母說清楚。”
“這便好。”
……
紀仁德如今得罪不起田明直,隻能如此,回家後與楊氏一分說,楊氏暗恨田家無禮,麵上雖放下了相看女子給紀仁德做續弦的事,暗地裏總是給田氏臉色看。
田氏達到目的已然高興,婆母些許臉色,對她來說並不重要,忍忍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