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喻是被凍醒的。

她衣衫淩亂,雙手被縛,側躺在一個昏暗透風的小屋裏。

胸前隱隱作痛,整個人又冷又餓。

呼呼寒風從門縫窗隙鑽進來,一下下像刀割般刮在身上。

白喻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不出所料的話,她大概是穿越了。

就在方才,她還在手術台上意識模糊,隨後便兩眼一抹黑,直接換了個世界。

對於穿越,白喻也沒什麼接受不了,隻不過是換個地方活著罷了。

她翻個身,勉強坐了起來。

這才發現身後還躺著個人。

那人年歲不大,是個十五六的少年。

少年發絲散亂,看不太清臉,唯一雙眼,黑得發亮。他的四肢以不正常的角度彎著,看起來異常疼痛。

他的大眼睛直勾勾盯著她,眼神隱含疑惑。

空氣裏彌漫著濃鬱的血腥氣。

不知為什麼,看到那人的瞬間,白喻胸前的隱痛突然變成劇痛,一段模糊殘忍的記憶從她腦海一閃而過。

她疼得地蜷縮起來,心裏不由猜測。

難道,這是一對苦命鴛鴦?!

一對相愛的少年少女,因為家人不許,相約私奔,半途遇匪。為了少女,少年拚命抗爭,卻被歹人打斷四肢。歹人把他們帶到小屋關起來,少女驚寒交加,悄然死去,死前最放不下的,便是少年……

所以,她會來到這裏,是因為少女心中不甘,死前許下遺願?

白喻眼神忍不住軟和下來,放心吧,她一定會把少年照顧好的。

“你怎麼樣?”身為“女朋友”,她自然要關心男朋友,但換了芯子的事,千萬不能被發現。

少年目中惑色更濃。

見他不吭聲,白喻又問一遍:“你怎麼樣?”

少年忽然短促地笑了一聲,笑聲有些奇怪,好像在刻意壓製自己:“我沒事。”

深信猜測的白喻被感動蒙蔽了雙眼,果斷忽略了那點不對勁。

她心疼起來,這麼重的傷,還在逞強,真是個堅強的小可憐。

“啪!”屋門驟然被一股大力推開,兩個蒙麵壯漢走進來。

一人走到白喻麵前,提小雞一樣,輕鬆把她提溜起來,一人走到少年麵前,把他夾麻袋般夾到腋下。

少年麵無表情,一聲不吭,好像感覺不到疼。

走在前麵頻頻回頭,怕他有異狀的白喻終於察覺到一絲怪異。

這不是一個正常人會有的反應。

未等她細細思考,屋外的狂風卷著暴雪猛地打到她身上,她瞬間僵硬起來,身體止不住地打顫。

她回頭又看了一眼少年。

少年還是那副模樣,一動不動,仿佛隻是一個沒有靈魂的布娃娃。

小屋四處環山,山體連綿,正逢暴雪,目之所及白雪皚皚,無數雪花狂舞著自天空跳落,襯得蒼穹一片灰霧蒙蒙。

屋前立著一輛灰撲撲的馬車,大漢把白喻趕上去。

馬車外看起來破敗不堪,內裏是同樣的簡陋,隻能勉強遮遮風。

少年也被扔了進來,無力躺倒在地。

白喻終於看清他的全貌。

少年皮膚白皙,雙瞳漆黑,睫毛濃長,鼻梁高挺,乖巧中隱藏著一股莫名的邪氣。

往下看,他長發披散,亂蓬蓬地貼在身上,盡是黑色血汙的衣衫被利器劃碎,露出不少皮膚,裸漏的皮上無一塊好肉,全部布滿傷痕血痂,甚至許多傷口已經發膿潰爛,最可怖的是他的四肢,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折,就像被掰斷的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