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祁風不知道對方的實力修為如何,可在被其擁抱入懷感受著對方胸膛傳來的那一陣陣有力的心跳,聽著對方一聲聲沉吟低語的安慰以及那些鄭重的承諾,他的心便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安。

胸膛相貼,心跳聲都能彼此感應到。

他們明明相識不到半天,可他就是沒有任何緣由地無端地依賴與信任對方。就好像……他們前世就曾認識。就好像……他們本就是最親密最信任的人。

少年的身體實在太過虛弱又剛經曆一場情緒波動,最後竟直接在司空謹言的懷裏睡著了。

後者動作輕柔地將少年緩緩地放倒在床,給他蓋好被子掖實了。

以司空謹言的這個角度,略一垂眸視線便就落在了褚祁風沉睡的容顏上。即使已經陷入了熟睡的狀態,少年的眉宇也依舊愁雲微鎖著,似有無盡的思緒縈繞在其中揮散不去。

司空謹言回想起褚祁風前不久才哭過的場景,好像……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不得不說以他的這個視角來看,真的是越看這孩子越覺得像他那常年體弱多病的小師弟。

難道他們倆人之間還有什麼血緣關係嗎?不過現下他也得不到答案,便搖了搖頭索性不再去想了。

鄉下村裏不像縣城那麼方便,生病了還可以去藥鋪抓藥。考慮到褚祁風身有內傷底子虛,司空謹言在投喂完人家白粥後又跑到深山裏采草藥去了。

一天的忙碌過後,天色已漸漸地昏暗了下來,也不知道他從誰家又借來了一床被褥,臨睡之前給褚祁風再加了厚厚的一層棉被。

“夜間寒涼,你身體尚還虛弱,別凍著了。”

褚祁風被他這般忙前忙後地照顧著多少有些受寵若驚,紅著耳朵尖說了好幾聲“謝謝”。

不知為何瞧著少年這般靦腆內斂的模樣,司空謹言心中竟無端地升起幾分慈祥的“父愛”。他低笑一聲,心道許是看這孩子的樣貌與自家小師弟實在是太過相似的緣故吧,讓他總是忍不住地想要多關懷照顧人家。

“你也不必那麼拘謹客氣,就把我當鄰家兄長好了。”司空謹言給他掖了掖被子道,“好了,早點休息吧。”

褚祁風安安靜靜地點頭“嗯”了一聲,那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在燭火的映襯下投射出一抹扇形剪影,顯得他整個人又乖巧又懂事。

司空謹言忍不住地彎唇笑了笑,道了一聲“晚安”,便推門而出到隔壁屋子睡去了。

星光黯淡暮色沉沉,涼風掠過樹梢,卷著吹落的樹葉消失於無邊的夜色中。深山的夜晚似乎要比其他地方更加寂靜蕭瑟,尤其是今夜格外的安靜詭異,沒有鳥啼沒有蟲鳴更沒有發|情的貓兒夜間叫喚,就連夜梟都躲遠了叫。

可偏偏就是在這樣寂靜無聲的夜晚裏,原本還躺在床上的青年竟在睡夢中聽到了旁人所聽不到的聲響,瞬間睜開了雙眼。

與此同時,一直存在於他腦海中的那個聲音也恰好出了聲:[屋外有人。]

司空謹言掀被起身,悄然握住了放在床頭邊的佩劍,同樣以神識回複道:[恐怕還不止一個。]

他料到魔族中人定會尋至此處,可卻沒想到他們竟會來得如此之快。

嘖。司空謹言單手撫額,歎道攪了他好夢,有點起床氣了怎麼?

那就去會一會這些攪人清夢的夜貓子,教他們好、好、做、人。

內心想完這一通,司空謹言握緊劍身放下手的那一刻,身形瞬間消失於屋內。

夜風推開了未關緊的門窗,吹滅了床邊點燃的燭光。於是漆黑一片的室內空間裏不剩一絲光亮,就連窗外的月輪星辰都被烏雲遮擋了個嚴實,根本不見半點月輝星光。

在這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夜色裏,一團散發著濃濃黑霧的氣體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這間房屋。濃霧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黑暗便是它最好的掩飾色。

深陷於夢境中的少年根本沒有察覺到這一危險的來臨,他依舊困在自己的夢魘裏,難受而痛苦著甚至都發起了高熱。

他蒼白的麵頰上幾乎不見一絲血色,額際沁滿了汗珠,隨著他身體的輕微顫抖無聲地滾落下來。

那團黑霧漂浮到少年的床頭邊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確認眼前這人的身份。很快黑霧有了反應,原本還看似虛無縹緲的氣體竟逐漸有了實體,一隻似人似獸的巨掌緩緩地從裏頭伸出。

魔氣縈繞散發著濃濃的惡臭,利爪伸直黑霧翻滾,那肌肉虯結的巨臂向少年狠狠地拍去!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身後一陣疾風掠過——

寒光逼人,直把整個屋堂都給照亮。

未見其人先見其劍,司空謹言的那把寒劍自數裏之外破空而來。

淩厲劍氣呼嘯而過,將突現此處的魔物瞬間劈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