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依舊沒有任何人有想要邀請易初陽進去的意思。
他們眉頭緊鎖、雙目緊盯著他。
他們肆意張狂著、欣喜若狂著,一個個像極了從荒山野嶺裏逃離出來的,隨時蓄勢待發的孤狼野鬼。
被這樣步步緊逼地死盯著,易初陽自然是感到十分不舒服的。
但在來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這方麵的準備。
其實說白了,在這些人眼裏,今天吃的什麼菜,敘的什麼舊,根本都不重要。
隻是因為是他,
他是易初陽啊,一個在小鎮上都出了名的家夥。
都有他在了,誰還在乎其他的?
今晚飯桌上,他是所有人眼中的重頭菜。
他們窺視著他,一道道目光就猶如一把把利箭,肆無忌憚地穿過他的身體,滲入他的骨血,妄念聽到他從心髒最深處,發出的,最真實的想法。
他單手緊握手杖,即使明知事理,但越往回想,心裏頭就越是咽不下這一口氣。
索性一氣之下,他直接一把將門一推到底。
哐——
門把撞擊牆麵發出了巨響,甚至還因為強大的衝擊力,帶著沉重的木門往回反彈了一些。
房門大開,連帶著幾分震懾,膽子小的那些,也都慌亂地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
卻又經不住好奇地小心偷瞄上幾眼。
“”
“”
就這樣,雙方在不經意間,形成了一種相互對立的局勢。
房間裏的空氣漸漸凝固了起來
畢竟,誰也不想和易初陽扯上關係。
氣氛頓時變得緊張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易初陽就這樣,坦然地、慢慢地、慢慢地將手收了回來,又緩緩插入西裝褲兜裏。
他們不言語,易初陽也並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他佇立在門口,用目光淡漠地掃視著屋裏的那十幾張,已經完全記不怎麼太清的麵容。
甚至有些,易初陽連名字也都完全叫不上來了。
原本坐在位置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彭曉霜。
臉上稍稍提起了一點笑意,說:“易初陽,你終於來啦。快進來吧,大家都在等著呢。”
嗬,可不是在等嗎?
他掃視著空蕩蕩的桌麵,還沒有點菜。
也是,大菜都還沒來呢,誰敢先動?
不過既然決定了要來,也已經走到了現在的這一步了,就再也沒有什麼好後悔的了。
易初陽極度坦蕩地走了進去,挑了彭曉霜旁邊的空位置坐下。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巧合,易初陽剛一坐下,就認出來坐在他對麵的那個人。
那不是曾經在成績上,與他旗鼓相當,一天到晚都把易初陽當作假想敵的蔣文嗎?
昔日的對手相見,雖然易初陽從未在意過。
兩人相視無言,蔣文先低下頭,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鏡,這動作不禁讓易初陽想起了謝青旂。
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同樣都是戴著眼鏡,在同樣的動作下,為什麼感覺上,能有那麼大的差距?
如果說謝青旂戴眼鏡是斯文敗類的話,那麼現在坐在他麵前的蔣文,身上的書卷氣息太重了,甚至於讓人覺得有些呆板和死氣沉沉。
“誒?蔣文,你現在在那所大學讀書啊?”
坐在蔣文旁邊的同學先開了口,一語打破了桌麵上的僵局。
易初陽朝他那邊看去,沒想到那人也正在得意洋洋的衝他一笑。
易初陽愣了愣,他還記得這個人!
不過具體叫什麼名字
他已經忘了,隻是記得當時學校裏的人,好像都叫他浩子?
當初這人可沒少在學校散布關於他的八卦和謠言。
要說起在易初陽當初轉學的這件事情上,這人可貢獻了不少的推動作用。
蔣文看起來突然有些緊張,他瞄了浩子一眼,然後簡單地說了句,“a、a大。”
“哦?是嗎?!”浩子故作吃驚,聲音提高了好幾個調,“可高考那天,聽說你沒來啊?”
“嗯,保送了。”
“哎呦,你這可真不愧是咱們班的學神啊!”浩子用力地拍了拍蔣文的肩,接著侃侃而談了起來,“哪像我啊?我可沒你那麼厲害,也就是出了個國,隨便混了混。”
“”
浩子說話期間,飯桌上的人,大氣都沒敢出一下。
這不禁讓易初陽突然覺得,今晚的見麵,怕不就是這浩子組的局吧?!說得好聽是什麼同學會,以往相聚,也從沒想著讓易初陽過來。
今天倒是想起來了,
果然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是他大意了
隻是不知道
易初陽用餘光偷偷觀察了一下旁邊的彭曉霜。
作為一班裏為數不多的正常人,這個曾經渾身充滿傲氣的姑娘,究竟是有什麼苦衷?能讓她心甘情願地做出這樣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