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初暖安撫好了父母,便拿出了家裏的備用鑰匙,緩緩擰開了易初陽的房門
‘嘟,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房間裏傳來了,冰冷卻又不失禮貌的話術,她似乎是在向通話者陳述著一個個不言而喻的事實真相。
他房間裏的窗簾都被拉上了,也沒有開燈。
這讓即使現在還是白天的時候,房間裏卻依舊昏暗一片
那是易初暖幾個月以來,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弟弟。
他整個人蜷縮在了靠近窗簾的一個角落,正歪著頭,渾身無力地抵靠在了牆麵。
身上穿的衣服也是髒兮兮的,像在泥地裏摸爬滾打了好幾遭,臉上帶著大大小小的淤青,不知是什麼時候弄的,也沒來得及消下去。
看著他現在的樣子,這不禁讓易初暖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醫院裏見到這個弟弟的時候。
那時候的他,是那麼的幼小,那麼的柔軟,卻又那麼的脆弱
還那麼的
易初暖輕輕地關上了房門,緩步地走了過去,在他身旁地蹲了下來,安靜地看著他。
易初陽沒有反應,隻見他雙目疲倦無神地盯著手機屏幕,那也是整個房間裏唯一還在發著光亮的物件。
他一直重複做著同樣的動作,一遍,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撥打著同一個號碼
電話在每一次極短的‘嘟’聲之後,都會出現同樣的一句話,‘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嘟,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嘟,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嘟,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
易初陽顫抖著手,最終還是選擇了繼續撥了下去……
‘嘟,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嘟,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下去
易初暖微微歪著點頭,和他一樣,這個人抵靠著牆麵。
她在想:
她的弟弟,那個傲嬌嘴硬,從不肯對人顯露脆弱的弟弟。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究竟是怎樣的傷害……才能將他毀到丟盔棄甲?
到底是誰?!
他怎麼可以又怎麼能夠……那麼肆無忌憚地傷害他?
該死!
易初暖滿眼心疼地看著他,卻又無法去問那人究竟是誰?
她也不知道,
在這半個月,在無數的嘲笑與背叛之中,他一個人,就他自己一個人,究竟他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光是這般想想,易初暖就便已經濕潤了眼眶。
她抑製不住地喚了他一聲,“陽陽”
‘嘟,對——’
易初陽指尖一顫,一不小心掛斷了電話。
易初暖的聲音在他耳畔不斷回旋,就像是在那無邊無際的天地之外,遙遠的空曠的虛無縹緲的
觸手不及的……
易初陽怔愣愣抬起了頭來,轉動著雙眼,在易初暖的臉上不停流轉。
他的眼神是空洞、是無助,甚至是有些迷茫地在看著她。
他這個樣子,
就好像是對易初暖的出現中斷了那原本該有的反應,他看著她,動了動唇,一時之間,卻不知該流露出怎樣的情緒,去給予她正確的答複。
易初暖也不知道,不知道易初陽究竟是幾天沒有睡覺了,沉重的黑眼圈耷拉了下來,嘴唇上也幾乎沒了任何的血色。
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大病了一場,似乎隻要被人輕輕那麼推一下,就會倒下
“姐、姐”
易初陽聲音嘶啞無力,像是大漠裏的幹涸,尋找不到心裏的綠洲,最終迷失在了無邊的沙漠裏。
光是這樣聽著,易初暖一時之間居然沒忍住,竟讓一顆眼淚偷偷從眼眶裏跑了出來。
“嗯”
得到回應,易初陽即刻收回了目光,略顯僵硬地低下了頭。又將自己蜷縮了起來,他顫著手,點擊著屏幕,再次撥打了那個號碼。
‘嘟,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易初暖靜靜地看著他,那姿態,似乎從一開始就打算這麼一直看下去,無聲地安靜地
就這樣陪著他。
“”
易初陽低著頭,動了動手指。
不知道怎麼的,就是突然之間,他不知道自己該幹點什麼了,手指停在撥通鍵上,久久撥不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易初暖的出現,他明明明明都已經忍了半個多月了,明明也明明也就要忍過去的。他明明就差一點,他就要忍住的他會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