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風抱她進了竹苑,喚來李嬸。
她按著肚子,一語不發地看著地麵,幾個人說了什麼她也聽不清,耳邊似乎還圍繞著宴席上的笑聲,遊琪的笑臉在她腦中揮之不去、不召即來,她越想越覺躁鬱。
李嬸為她把了脈,低聲與梁風說了幾句,接著耳邊一靜,人似乎都出去了。梁風在她腳邊蹲身,金絮視線中出現梁風的臉。
他捋平她額角發絲,指背小小劃一下她的下頜,再收指,金絮難以忽視他關切的眼神。
她也抬手,拇指輕點一下梁風眼角,道:“你這眼睛,是挺大的。”
他微詫,很快了然,捉她的手掌貼住自己臉頰。金絮僵著不動,掌心卻越來越熱。
“五公主都試探到我這裏來了,最近朝堂上有人彈劾你?”
梁風輕捏她的手背,“還沒有,但是《風情稿》我也看了,知道他們意思。”
金絮一動不動,靜靜回盯,“會怎麼樣?皇帝知道了嗎?他什麼態度?”
梁風放下她的手,鬆鬆握住,“我不知道皇兄知不知道,但你放心,他們沒有證據。”
那些人想給別人安個罪名還需要證據?金絮想嘲諷,但是沒有說。
“你小心些。”她隻道。
“嗯。”他笑一笑,問:“在宴席上是不是遇到不開心的事了?”
梁風五指扣住她的五指,金絮默然移開視線。
“是不是因為遇見了遊琪?”
“不是,你也別擔心了。她們隻是做她們應該做的事情。”
梁風皺了眉,抽身欲離去,金絮反抓住他的手,“你別去問小緗。”
他又蹲回來,柔聲道:“好,我不問,隻是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心情不好。”
肚子裏的惡心降下去,她鬆開繃緊的身體,“也不是不好,隻是覺得有點可惜,往後我不再寫那種書了。”
“她們說那書不好嗎?”梁風傾身貼近了些,“我看了,寫得很好,隻是那些迂腐的老頭不喜歡,不如我跟鄭夫子澄清一下?”
“不要。”她抿唇一頓,“你的名聲已經很不好了。”
“傻瓜,這又不是壞名聲的事情。”他笑,食指點了下她的額心,“我是氣你將紙稿都燒了,不許我看,真是小氣。”
她摸摸額頭,也不順著他,“反正我往後是不寫了。那樣的書寫成,憑白給人做了手裏的刀。”
梁風順從道:“好好,不寫便不寫了。不要難過了好不好,你剛才的模樣讓我很擔心。”
金絮點頭。
“餓不餓?想吃些什麼了嗎?”
金絮搖頭。
“那我讓人晚點備飯。”
她窩在房中休息至傍晚,直到糊在窗戶上的陽光色彩漸深,斜斜地照入屋內,空氣暖洋洋且靜謐,她感覺舒服許多,便走到院子裏透氣。
這還是她第一次進來竹苑的殿內,比西苑大了許多,樹木長得很好。夕陽慢慢變亮,綠葉覆金,吹來的微風已帶著初秋的涼意。
屋簷上空黑影一閃,十三踏金飛落,向她呈上一封信件。
“你渴了吧,來喝些茶水。”屋裏梁風喊道。
她恍若未聞,拆信閱讀。
剛掃了兩行字,她合上信紙,不轉身道:“我不知你竟會偷看。”
梁風掠過她身側,站於她跟前,坦然道:“那我便當著你的麵看。”
“這是我的私信。”
“私?”他不知在想什麼地瞠了一下眼。
金絮不想給他看,淡淡地後退,避著他閱信。
梁風站在她麵前一步外,盯著信紙,像是想把紙盯穿,“我看到了,是林童憶。”
她粗略讀過,信中沒什麼要緊內容,多是林童憶慰問的話,主要關心她在王府裏是有什麼打算。
“原來你使喚十三就是在與林童憶聯係。”梁風幽幽道,微邁半步,想上前又不敢上前,“也沒見你給我寫信。”
“你就在我麵前,我給你寫什麼信?”她將信紙收好。
“還收得這樣好,也沒見你將我給你的信收得這樣好。”
“在弄丟之前,我也將你的信收得很好。”她說了一句廢話。
梁風嘴角一癟,流露不滿。金絮進屋,將信放在蠟燭上點燃,信燃盡。
“怎麼還要燒掉?偷偷摸摸的就不許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