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鄰,我來接你了。”
晏小侯爺,我終於找到你了。
“你是誰……”
是了,你從未把我放在心上,我卻上天入地,不畏生死,追隨你左右。
雖然這是我心甘情願的。
上一世,她追隨他左右,情願站在他的身後三尺處,不進不退。
她找到他,卻從未走近他。
這一世,她不想再保持那勞什子的安全距離了,她不要再當月光,而是要成為他的太陽,熾熱地擁抱他。
她想要熱烈地陪伴在他身邊,浸入他五髒六腑,叫他忘不了她。
城樓上,冷風淩冽,吹的衣袍獵獵生風——
“晏鄰,你晏家通敵叛國,二十八萬大軍死於你晏家之手,你還有什麼顏麵活著。”
“你應該和晏侯爺還有侯爺夫人一起去死啊。”
“去死吧,晏小侯爺。”
她就這麼看著他從城樓上被萬箭穿心,她卻什麼都做不了。
不,不可以。
“不要——不要——”
熱,很熱,熱的她五髒六腑都疼,周圍的景象突然被血色所覆蓋,當所有畫麵都消失的時候,她的思緒好像突然被一股熱氣從深淵中拽了回來。
薑賦月猛地睜開雙眼,久久沒有回過神,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直到薑賦月聽到旁邊傳來的焦急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
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她躺在一張熟悉又陌生的床上,這是她睡了許多年的床,也是她許久未睡的床。
她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還是在外力的幫助下才坐起來靠在床頭。
“小姐?”
薑賦月循著聲音轉頭看著床頭這個小姑娘,這可不就是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丫頭嗎?
“知南?”
聲音沙啞地開口,薑賦月有點不敢相信,眼睛裏迸發出驚喜的光芒。
她有多久沒有看到過知南了,從她離開薑府……從她離開……
不對,這兒是太傅府,是爹爹沒有辭官回鄉時的府邸。
薑賦月伸手按住突突跳的頭,頭疼欲裂。良久,才搖了搖腦袋,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小姐,已經辰時了,今日太傅被皇上叫到宮中還未回來,今早府上來了那麼多官兵來,可把我嚇壞了。”
“什麼?”
薑賦月心中升起莫名的熟悉感,連忙掀開被子想要下床。
“快,知南,幫我拿衣服,我要出去。”
如果真是這樣,辰時了,來不及了。
知南看著自家小姐著急的樣子,連忙拿了衣服給薑賦月。讓知南震驚的是,自家小姐居然完全沒有要她幫忙為她更衣的樣子,而是很熟練的自己更了衣。而後,她就隨便收拾了一下頭發便提著裙角跑出了房間。
看見薑賦月著急的出門,知南也顧不得多想,連忙跟著跑了出去。薑府分為前、中、後三個部分,小姐喜靜,住在後院,老爺住在中院,前院是議事待客的地方。
薑府不算大,但是可謂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薑賦月有些著急,拋棄了名門貴女走路的禮儀,有些急促地大步向前。但是還沒有踏進中院時,薑賦月便聽到了下人們刻意壓低了聲音的探討聲,一些敏感詞讓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跟著來的知南也停在一旁,有點疑惑地看著自家小姐,眼中滿是不解。
“聽說晏家被滿門抄斬了,晏侯爺、侯爺夫人的首級被懸掛於城樓之上。”
“晏小侯爺呢?”
“聽說晏小侯爺被皇上親手了結,並吩咐扔到亂葬崗。”
“晏侯爺怎麼會通敵叛國呢?”
“可惜那風光霽月,驚才瀲灩的晏小侯爺,還未及冠邊受此牽連。”
“這算什麼牽連,那晏侯爺害死的二十八萬將士呢?”
“……”
嗡——
薑賦月隻覺得自己的腦袋突然被當頭一棒,後麵的聲音逐漸變得模糊不清,她根本聽不進去他們在探討的聲音。
她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被打翻的一鍋粥,全部都黏黏乎乎地混合在了一起。
從剛剛醒來她就一直不斷感受到的熟悉感,她終於知道是什麼了。
她回來了,回到了七年前。
大堯朝嘉廉十四年,嘉廉帝親自主持了晏府滿門抄斬的事宜,從晏府定罪到滿門抄斬,不過一個時辰時間。
起因便是晏侯爺自動請命帶兵出征討伐疏勒,三十萬大軍最後隻剩下不過兩萬人生還。
丞相和太尉舉報晏侯爺通敵叛國,並在薑奚太傅府搜尋到了蓋有晏侯爺印章的信件以及疏勒太子的回信。
在危急之際,晏侯爺將薑家推開,薑家因此倒是逃過一劫。
晏家被滿門抄斬,皇上震怒不已,下令晏家旁支永遠不得再踏入堯都。
晏侯爺和侯爺夫人的首級被懸掛於堯都城樓上,二人死不瞑目,讓人看了心下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