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簫門落了一夜的雪,覆了滿樹枝丫,那時,梅花初綻。
初來的段雪柳從千盈盈窗前路過,師父說,這是他的師姐。
他抬眸遠遠望了一眼,目光觸及,師姐對他笑了。似有風吹來,頭上的樹枝好像在微微顫動,漫天花瓣紛飛。
“師姐啊,好久不見。”
這位師姐,他認得啊,怎麼會不認得?
宣之於口,愛而不得,從此深藏於心,便再也沒有見過。可眼前的笑,和她當年婉拒他表白的笑竟如此巧妙地重合了,那麼觸目驚心。
“走吧。”師父頭也不回地走在前麵,順手丟給他一卷書。
段雪柳低頭一看,原來是門規,書卷並不厚,可裏麵第一條規矩就讓他忍不住笑歎。
“同門之間不得相戀,嗬,可惜啊,我是單相思呢。”
此後,他既沒有刻意躲著她,也沒有特意去接近,隻是偶爾像初來那日般,遠遠看一眼。他很忙,忙著無止境的修煉,忙著做不完的任務。到底是師父看中的人,沒幾年,段雪柳便坐上了掌門的位置。
繼任典禮上,他當著全門派的麵撕下門規第一頁,借著旁邊的燭火,一點點燒成灰燼。
完了他笑笑,拍了拍手上的灰燼道:“早就想這麼幹了。從現在起,你們若有喜歡的人,盡可追求。願,有情人終成眷屬。”
下麵眾同門看著手中的門規,手顫抖著皆劃去了那一筆,眼眶漸紅。
段雪柳的視線始終追隨著千盈盈,看她入場、落座、劃門規、隨人散去,本都與他相關,卻又似乎都與他無關。最後隻剩他一個人待在原地,顯得更加落寞寂寥。
“師弟,我要走了。”
那夜,段雪柳伏在案上閉目休息,聽到師姐如是說。
“我又做夢了,還是又產生了幻聽呢?”他想。
先前千盈盈拒絕他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這一走,便杳無音訊。那段時間,他常常反複夢到這段場景,亦或不經意間就好像聽到這句話,一遍又一遍縈繞耳邊。
“段雪柳,我真的要走了。”聲音再次響起。
“要走要走要走,你為什麼又要走!”
他猛地抬起頭,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就連語氣也帶上了一絲委屈,“就不能等等我嗎?你要去哪,我又不是不陪你去。”
千盈盈依舊溫柔笑著,“那日你說過的話,可以再說一遍嗎?”
“那日……我……”
段雪柳愣住了,師姐是說,表白的那天嗎?
“好。”他又張了張嘴,可這一次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而眼前人影卻開始漸漸淡去,一點點消失在他的視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