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蛾兒。”她悄悄將東西原封不動地放回去,看了看身後熟睡的人,自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沒成想,對麵卻傳來回應:“你真的不知道嗎?自欺欺人罷了。”
千盈盈心下一驚,他什麼時候醒的,那剛才的事,他看到多少,又聽到多少?
可段雪柳隻是翻了個身,又開始喃喃囈語,這次說了些什麼就再聽不清了。睡夢中,他皺著眉,蜷縮著身子,看起來很不安,好像又做了什麼令人難過的夢,說著說著,竟有淚水溢出眼角,從臉上滑落。
“又做噩夢了嗎?”她出神地看著他,心想,自欺欺人?這人真是藏得太深太深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伸手替他將淚痕拭去,順手摸摸他的額頭,幸好,沒發燒,又小心地解開他的衣袍,低頭檢查一番傷勢,確認無大礙後,便將一切恢複原狀,悄悄地出了門,現在她要去核實一些事情。
“吱呀”兩聲,門開了,又關上,就像一切都不曾發生過,這個房間裏的夜晚依舊平靜而安穩,可躺著的人卻失了眠。
段雪柳睜開眼睛,側身目送她離開。其實在千盈盈的手觸碰到臉龐的那一瞬間他就醒了,在那之前,他好像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的內容醒來時已經不記得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難過。
千盈盈回到自己的房間,有個蒙麵人正坐在裏麵,看樣子已經等待有一段時間了。
她關上門點燃了燈籠,房間內漸漸明亮起來。那人大概在黑暗中待久了,似有些不適應光線,微微迷了眼。她往前又走了幾步坐在他對麵,開門見山道:“來得剛剛好好,正要去找你,但是看樣子,你其實是來殺我的?”
“是,但也不是。”那人眼中閃著寒光,聲線也如同眼神那般冷冽。
“目標人物確實是你,一來是懲戒你上一次任務的失敗,二來是測試一下你身邊那個人。”
“任務失敗?”千盈盈冷笑,“天真。這不過是主上計謀中的一環,怎麼,主上什麼都沒告訴你嗎?那你真可憐。”
她一副同情的樣子看著他,隨即扯下他的麵紗,一隻手掐住他的脖子諷道:“自作主張,妄自猜測,你這樣的蠢貨又如何配繼續為主上做事呢?”
他不屑一笑,開口反諷道:“陽奉陰違,藏有二心,此次正是主上派我來,取、代、你!”說著,已將利刃抵在千盈盈頸間,“不過,你要是乖乖聽話,配合行動,我或許可以考慮留你一命。”
“哼,留我一命?若真如你所說,我成了棄子,那就算你不殺我,主上也會派別人來動手,和你比起來又有什麼不同?”
那人眼神一凜,利刃又往裏壓了幾分,千盈盈光潔白皙的頸部被印出一道淺淺的血痕,他壓低了聲音厲色道:“不聽話現在就弄死你。”
“好了好了,你說了算,你別激動嘛。”千盈盈小心地伸手,輕輕撥開刀鋒,問道:“你想要我做什麼?”
“確認玉蛾兒的真實身份。”
“看來你們早就盯上他了。”
“怎麼,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
“最好沒問題,否則,你知道的。”
說完,他便收了利刃,從窗戶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待人離開,千盈盈身後又出現另一個人,躲在暗處看不清麵容。
她頭也不回地吩咐道:“別留活口。”
那人領命而去,亦如幽靈般刹那間消失得般無影無蹤。
“玉蛾兒,早晚有一天,你會自己摘下麵具,露出真麵目的。”千盈盈吹了燈,和衣而眠。
翌日清晨,後院裏依然熱鬧,戲班裏大家都是日日早起練功,一刻不敢懈怠。
“盈兒,找到人了嗎?”
班主麵容有些憔悴,也沒了往日的精神氣,看來也是一夜難眠。
千盈盈點點頭說:“人是找到了,不過他需要休整一段時間。”
班主默默點了點頭,背著手,仰麵望天,很久才說一句:“一段時間是多久?不具體一些可能沒法和觀眾交代。何況作為新人,若是沉寂久了,也就慢慢被人遺忘了。”
“我向各位負荊請罪來了。”段雪柳遠遠地說。
眾人皆向門口看去,他換上了一身淺白色的長衫,頭發用發簪簡單束了一些,餘下的青絲隨風飄散著,手裏拿著一卷書,朝大家一一點頭致意。
“對不住大家,因為我個人的原因,臨時退出了昨日的演出,給各位添麻煩了。”說完,他朝各方深深鞠了一躬。隨後又展開手中書卷,說道:“這是我近來寫的戲本,若不嫌棄,也好給觀眾看個新鮮。”隨後,雙手將書卷遞到班主手中道:“請班主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