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股蒼茫氣機中,萬物宛如留影刻雕,變得古沉而老舊。
山河滄桑,江海變老,天地也都失去了顏色,不再碧藍如洗。
“尊使?嗬嗬……”
墨教主放聲大笑,掌心翻轉,天地蒼茫,萬物古舊,皆在他一掌之中。
麵朝幽遊使者,墨教主目放寒光,一掌劈下!
“去死!”
呼!
萬物萬世的蒼茫,從他掌心中奔流而出,在半空中聚攏成一口灰褐色的魔頭長刀!
正是這一口蒼茫魔刀,為他劈斬下了外域亂土的不世基業,一人一魔刀,搶占妖魔教宮,繼承大位,合縱連橫,一邊悄然潛入廣天普聖,布局千載,一邊整合外域亂土的妖王大山,拉攏一眾妖君妖王,最終在和廣天普聖的爭鬥終於取得了絕對優勢。
蒼茫魔刀出,教宮的妖魔修士們眼神中流露出熾熱之色,微微激動,他們已經許久不曾見到教主祭出蒼茫魔刀。
蒼茫魔刀出,這世上能有十足把握抵擋住的,也就帝君排行榜上前十的人物!
千分之一彈指刹那不到,蒼茫魔刀已經劈至幽遊使者頭頂。
就見幽遊使者不慌不忙,前一刻還在輕輕撫摸一旁的石塊,下一刻突然張臂攬住巨石,猛地舉起,擋向頭頂。
“蒼茫者,以渺破之。”
青袍男子低聲,也知是在自語,還是在對懷中的石塊說。
鏘!
蒼茫魔刀斬中無極石胎,發出一陣金鐵相擊的聲音。
聲音回蕩在群山河穀間,餘音不絕,重重疊疊,與此同時,一股玄而又玄的氣機從無極石胎中迸發出。
正應青袍男子所言,石胎氣機籠罩下,他的身形突然變得渺小,並非體型上的小,而是氣息上的微渺。
霎時,蒼茫和微渺兩股截然相反的氣機針尖對麥芒,撞擊在一起。
天地萬物,從來不是以大為勝。
大如巨象,能吃虎打龍,可麵對一蜉蝣,卻是又心無力。
蒼茫魔刀劈下,刀氣震碎山河,狂猛的刀力之下,黑潭深淵裂成兩半。
而在毀滅黑潭前,懷抱巨石的青袍男子卻安然無恙。
魔刀斬下,他連頭發絲都未曾折斷。
眾人震驚!
浮生帝君,童老祖,西天伯候,白龍帝君……這些在天地間九成九修士看來,業已超凡入聖的至強者們,看向幽遊之人的目光中充滿驚奇。
幽遊使者舉石的那瞬,帝君強者們便感應到了他的氣息,相比較他們並不是很高,連諸天境都沒到。
然而他防下蒼茫魔刀的手段,卻透著一股返璞歸真、接近本質的道義——有或者說,那並不是任何一種道義,而是對天地間任何道義都已了如指掌,熟知它們的構成,以及如何相生相克。
幽遊之人……他們究竟是怎樣的一類存在?千萬年來,他們入世又出世,遊走於上道世界邊緣,又是為了什麼?
幾乎相同的問題,從每在場一名帝君心中蹦出。
黑潭邊緣,青袍男子抬起頭,淡淡瞥了眼墨教主,隨後轉過身,麵朝破裂的黑潭,懷抱巨石,俯身跳落。
墨教主僵硬著臉,眼神時明時暗,望向青袍男子離去的背影,也不知是慶幸還是遺憾。
一刀無功而返,已讓他顏麵全失。倘若幽遊使者還留在此地,他卻殺也不能,趕也不得,隻會繼續尷尬下去。
墨教主不由暗鬆口氣,可很快他的心又提了起來,卻是最不該跑掉的羅川,被那個幽遊使者掠走了。
想到這,墨教主的心情愈發糟糕。
“教主神通,若非教主施展妙法,又怎能從神秘的幽遊之人手中保住天閑妖王,並且還嚇走了那個幽遊使者。”一名妖帥察言觀色,拍著馬屁道。
其餘妖魔教宮修士也都你一言我一語,紛紛恭賀墨教主。
墨教主冷哼一聲,表麵無動於衷,心情漸漸好了幾分。羅川雖被幽遊之人掠走,可想必也難逃一死,隻要羅川死了,就能保住他的那個秘密。
幽遊使者的出現,雖然讓他大失麵子,可正如手下所言,至少他破去了幽遊使者的奪命銅幣,打破了奪命銅幣無解的傳說。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一陣驚呼。
墨教主心跳加快,飛快轉過頭,看到了令他難以置信的一幕。
隻見法罩中,那個原以為被救下的天閑妖王臉上氣血全無,皮膚、眼神一寸寸黯淡,整個人都失去了光澤。
遠處的毀滅黑潭深處,突然傳來男子的聲音。
“從今往後,有敢害羅川者,便如此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