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來自於過程,而不是結果。喜歡你,因為快樂。】
翌日清晨,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兩個人幾乎同時被邱雲哲的手機鬧鍾吵醒。邱雲哲習慣性地伸手按掉鬧鍾,旁若無人地轉身繼續睡。封睿嘟囔了一句:“沒這麼早集合啊,一會兒聽我的鬧鍾吧……”也沒了聲音。
夏酌覺得身上壓著沉沉的重物,睜開眼睛才發現時與像個八爪魚一樣拿他當了人形抱枕,而夏酌自己的額頭正抵在時與的肩上,大概也拿他當了個靠枕。
一時間他沒有任何其他想法,隻慶幸時與並沒有壓到他的尷尬部位,而他也沒有碰到時與的,不然這場競賽之旅目的就太不單純了。
時與稍稍調整了下姿勢,將他抱得緊了些。
真當我是抱枕了,還是年級第一暖寶寶?
夏酌正暗笑,就聽時與打了個哈欠。於是他趕緊側開頭,不再貼著時與的肩。
時與卻仍厚臉皮地扒在他身上,一本正經地闡述:“回去我得買個像你這麼長的抱枕,側臥的時候架著腿睡,應該很符合人體工學,腰背好像得到了更佳角度的支撐。嗯,像我們這種每天久坐不起、案牘勞形的好學生,保護身體健康,得從小做起。”
夏酌低低笑著,時與能感覺到他肋骨的輕顫。
“但是得買個軟點兒的,不能像你這麼瘦,硌著我了。”時與繼續用正經探討人體工學的語氣掩飾著自己不舍放手的私心。
在夏酌看來,時與這種近似學術論述般的平緩語調,正代表了一種心無雜念的態度。大概是因為無雜念,所以才能長篇大論地探討吧。換做他自己,肯定語塞。
唉,真是個逍遙和尚。夏酌頭一回有點嫉妒時與。這人怎麼就能這麼心無雜念呢?不過轉念一想,大概他們那種正常男生都不會有什麼雜念吧。到頭來隻是自己以不正常之心度了正常人之腹。
可是他又隱隱感謝自己這份不正常,因為這樣,他才得以和時與靠得更近一些。
“才七點,還能睡半個小時,然後集合去吃飯。”夏酌抬起沒有被時與壓著的另一隻胳膊,看了看表。
“那再睡會兒。”
時與覺得自己掩飾得很好。揩油都揩的這麼冠冕堂皇、眾目睽睽,不禁一邊暗中給自己喝彩,一邊收回了八爪魚似的胳膊腿。再這麼揩下去,他怕夏酌發現端倪。
畢竟一個男的這麼揩他的油,他會覺得惡心。他最最不想的,就是讓夏酌覺得他惡心。
平日裏自信滿滿的時與,此時難得有些自卑。
那些見不得光的心事,在月色下、燈影裏,似乎並不那麼難以麵對。但是一旦光天化日,想起來便會生出膽怯。陽光普照,卻照不進心坎裏最隱秘的角落。
因為一宿沒睡好,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打算在大巴上補眠,結果還沒睡滿兩個小時就被趙澤寧他們叫起來討論數學題。
下午到了冬令營所在的學校,簡單的參觀之後,舞蹈隊的女生們就跟數學競賽生們分道揚鑣了。而這兩屆南中選拔出的數學競賽生,全部是男生。
清一色的男同學和高二數學組的兩個男老師步行到學校附近的旅店,登記入住時的氛圍嚴肅了不少,勝似軍訓。
老師說,為了讓大家適應休息環境,平穩心情,競賽期間盡量不要隨意調換房間和床位,畢竟一住就是五個晚上,選擇室友需謹慎。
好在由於考慮到腦力競賽選手們的睡眠質量問題,這五天不拚床,每個人有一個室友,但有單獨的床位。
本來夏酌已經打算選擇跟趙澤寧同住,這樣心情會比較平穩,但是既然老師說不用拚床,他還是想選時與。
明明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明明應該司空見慣,不起波瀾,可是試探地看向時與的時候,夏酌還是很忐忑。
因為這半個學期早已習慣了時與的陪伴,所以竟然莫名害怕起來,怕時與不好拂別人的麵子而拒絕與他同住一個房間,更怕時與的拒絕是因為看出了他那份不正常的心思。
夏酌正陷在糾結裏,時與第一個走到老師那邊登記了房間,又悠然地走回夏酌麵前,說:“封睿睡覺怕黑我怕亮,趙澤寧老拉著我聊天,邱雲哲一早晨設置二的三次方個鬧鈴,綜上所述,我還是跟你住吧。”
“好。”
夏酌立刻拋下剛才的一番糾結,痛快答應了。畢竟這種時候,隻有想歪的人才會扭捏。
時與又暗中為自己喝了一次彩。論臉皮的厚度,南中恐怕無人能出其右。
……
為期五天的冬令營,實際隻有兩天是競賽時間,天數就像南中高一第一學期的期中考試,隻不過這裏考的科目都是數學。其他三天包括開幕式、閉幕式和一堆講座。
競賽期間,時與最喜歡做幾何題。平麵幾何、立體幾何,來者不拒。他的空間想象力非常好,腦海裏隨時可以快速搭建3d模型,無論增加或刪減多少條輔助線,無論從任何角度旋轉去看,他都不會卡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