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53章 節日(1 / 3)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

北風雖寒,但這絕對是夏酌和時與過得最最溫暖的一個寒假。

他們接過來的兩隻貓的確給家裏帶來了不少樂趣。黑臉的暹羅貓叫包公,白臉的金漸層叫丞相,一聽就是熱愛戲曲的老兩口給它們起的名字。

兩隻公貓都喜歡討擼,然後彼此吃醋,互瞪片刻,大打出手,每次都是丞相贏,包公暴走。

包公和丞相的品相極好,價格不菲,是時與的父親五年前買來孝敬老兩口的。兒子因工作關係常駐海外,多年不著家,老兩口早就把這兩隻貓當做兒子來養,連絕育都沒舍得給他們做。

包公和丞相不僅品相極好,品位也極好。它倆最喜歡的睡覺地盤竟然是時與那台黑色小三角琴的琴蓋。

可能因為鋼琴擺在朝南的落地窗邊,攬盡陽光,琴蓋暖和,所以兩隻貓總喜歡臥在上麵睡覺。

時爺爺怕這倆主子打架的時候用爪子磨壞琴身,於是在琴蓋上鋪了一塊大毯子,包公和丞相便更加離不開那台又暖和又軟乎的琴。

夏酌覺得,自己也快變成一隻貓了。

自從那天接貓回來,他就整天跟包公和丞相為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而且還跟貓搶地盤,搬了把椅子,拿鋼琴當桌子寫寒假作業,寫著寫著就趴在上麵小憩一覺。

看著趴在琴蓋上曬太陽的包公、丞相和夏酌,時與笑對夏酌說:“你們仨禽/獸,就你有衣冠,所以你是名副其實的衣冠禽/獸。”

“他倆都有官職,我卻隻有衣冠。”夏酌眯著眼睛,換個姿勢趴得更舒服了些。

“包青天和曹丞相本人應該長得都不咋樣,非要用個有官職的美男子給你取個藝名兒的話,我想想……”時與打了個響指,說,“你也是丞相,不過不是曹丞相,是齊國的鄒丞相。”

“鄒忌諷齊王納諫嗎?”夏酌樂了。

“是的,戰國美男子。課文有雲——鄒忌修八尺有餘,而形貌昳麗。朝服衣冠,窺鏡,謂其妻曰:‘我孰與城北徐公美?’”時與背了兩句他惡補過的初中語文課文。

“那你就是城北徐公了。”夏酌回敬了時與一個美男子的稱號。

早就等著這句話的城北徐公欣然坐到了夏酌對麵的琴凳上開始練琴。

時與買了一台可以插耳機的電子鋼琴放在臥室,但是夏酌放寒假不需要備考,就明令要求某些鋼琴特長生在三角琴上練琴,不許戴耳機偷著在屋裏練。夏酌還毫不吝嗇地花了胡征打給他的壓歲錢請來了一位調琴師,幫時與把快六年沒調過的琴給調準了。

鄒忌想聽琴的誠心日月可鑒,城北徐公就不吝賜教了。

美其名曰練琴,但時與既然是彈給夏酌聽的,那就必須炫技。練習什麼的,本就是自己一個人躲在屋裏戴著耳機悄悄幹的事。

時與喜歡給夏酌彈音樂詩人肖邦的曲子,旋律足夠浪,技法也足夠炫。

時與偶然側頭,瞥見夏酌抱著貓坐在沙發上認真看他彈琴的模樣,不禁想起一句古老的詩——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窗外下起鵝毛大雪,模糊了一片銀白的背景。窗前的少年身著黑色的高領毛衣,低頭彈著黑色的鋼琴,微長的黑發搖曳在旋律之中,便成了存儲在夏酌記憶裏唯一的一段黑白影像。

在那段黑白影像裏,時與彈的是肖邦的《冬風練習曲》,左手的旋律像一陣陣撕裂蒼穹的勁風,右手的旋律像流星雨般劃過天際,卻在落地前被狂風卷成了雪花。

這首曲子速度快、難度高、爬度大,時與彈的時候,專注到癡迷,又似乎癡迷到瘋魔。

夏酌恍然質疑著,自己怎麼會有幸和時與生在同一個世界呢?他是常人,而時與是天才。他對常人的定義是,學東西會遇到瓶頸,然後就看到了自己的天花板,比如他的小提琴就永遠也拉不到成為大師的程度。而時與學任何東西好像都未遇到過瓶頸。時與可以在紐約拿鋼琴大賽的金獎,也能回來拿數學競賽的金牌,這真的不是常人能企及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