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山上,當陽光再一次灑向大地的時候,距離蕭晨他們來到這裏,已經足足過去了三天。
在過去的三天裏,無崖子什麼都沒做,隻是拉著李青蘿母女在山洞裏麵談心,或者說是在訴說著往昔數十年裏的掛念之情,不管無崖子當年做錯了多少事情,在麵對他現在這樣生不如死的情況下,李青蘿滿滿的怨恨全部化作了心痛和愧疚。
父女幾十年沒見,雖然三天沒有停下來,可這話想要說完,那是怎麼也不會夠,如果可以的話,無崖子真的很希望就這麼一直說下去,說到天荒地老,再加上他現在有一個漂亮的外孫女,心中滿滿的全是幸福,雖然此時生不如死,可那又如何?過去的三十年裏,他早就習慣了這樣。
“好了,我們父女的話說的差不多了,你去把那個小家夥叫過來吧,有些事情,該解決了!”
山洞內,正在說笑的無崖子突然帶著一種異常滿足的神色對著李青蘿開口,而他嘴裏的小家夥是誰,李青蘿自然一清二楚,在過去的三天裏全部都是這樣的稱呼,她焉能不熟?
同時,李青蘿也知道無崖子所說的解決是什麼意思,這代表著她的父親,無崖子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隻希望在最後將自己全部的功力傳下去,然後讓其清理門戶,鏟除丁春秋,這也是無崖子在這三天裏說的最多的。
一個是自己的父親,一個是被自己父親看重的人,李青蘿很是糾結,她和父親三十多年沒見,雖然不能撒嬌調皮,可也算是承歡膝下,讓她看著父親死,她絕對做不到,可她同樣知道,如果讓父親就這麼一直吊著,就算他死了,也是死不瞑目。
“不能再等等嗎?”片刻之後,李青蘿雙眼含淚的看著無崖子問道,因為糾結痛苦,她的下嘴唇都被咬破,鮮血緩緩滲出。
無崖子輕歎了口氣,道:“為父現在很滿足,在臨死之前能夠見到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女,此生已經無憾,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丁春秋這個逆徒還有為父身上逍遙派的傳承,身為一派掌門,落得如今這個地步,為父內心愧對師父,所以,該做的還是要做,免得日後來不及。”
王語嫣在旁邊早已泣不成聲,她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一個外公,可是,在見到外公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外公過的是怎麼樣的一種生活,生不如死嗎?或許確實是這樣,反正她知道,如果這樣的事情放在她身上的話,她絕對會自尋短見,免得受罪。
但此時當她聽到無崖子的話,還是忍不住內心一陣揪痛,她和無崖子見麵的時間隻有三天,可是在這三天裏,無崖子對她可謂是極盡疼愛,哪怕她露出絲絲的不開心,無崖子也會驚慌失措,明顯的沒有做過長輩的樣子,賠笑,講趣事逗她開心,等等這些事情,如果是一個普通老者的話,王語嫣不會有這麼大的感觸,可無崖子是誰?
逍遙派掌門人,三十年前江湖絕頂高手之一,這樣一個人為了她不顧身份麵子,就像是一個小老頭兒一樣小心翼翼,如何不讓她感動?再加上母親李青蘿的原因,王語嫣本就善良的性子加上親情的醞釀,這一刻徹底爆發,她猛地撲在無崖子的身邊,放聲痛哭,想說什麼,卻始終說不出口。
無崖子伸手撫摸了一下王語嫣的頭發,輕笑著說道:“傻孩子,哭什麼?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態,況且外公今年已經九十三歲,人生七十古來稀,外公可是大大的賺了,好了,不要哭了,等會兒不漂亮,外公可就不喜歡了。”
王語嫣搖搖頭,停止了哭泣,但依舊在哽咽,眼淚也是很不聽話的朝下流著,對此,無崖子也隻能哀歎一聲,徒之奈何。
突然,李青蘿想到了兩天前蕭晨和她說的話,立刻朝著無崖子道:“爹,你等會兒,我去叫那個臭小子過來。”
雖然對李青蘿前後的反應有些奇怪,但無崖子還是笑著點點頭,他始終相信,女兒對自己是真心實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