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茶肆(1 / 2)

執玉去街頭買了張餅,一邊吃一邊走回去,聽到有誰喊了自己一聲,茫茫然抬了眼,就看到書箱旁邊,錦月和秋實兩個人正站在那兒。

她慢慢走過去,看錦月時眼神有些閃躲,目光移到秋實時又瞪了他一眼,以為是秋實把自己今天挨打的事兒說出去了。

秋實隻覺得自己無辜得很,他進了府找到錦月,像執玉教的那樣,說書箱裏忘了帶紙筆,讓她先給一點銀錢,好叫他去街上隨便買了去應急。錦月卻從案頭上找了宣紙湖筆,甚至還有一方銀墨出來,又問他還有沒有什麼缺的。他霎時哽住,拿了東西卻停在原地,支支吾吾,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錦月看出他不對勁兒,逼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實在無法,就也隻得全盤托出。她聽了,急得很,沒顧上生氣,扯著秋實就要往外頭找人。

這地兒雖說是天子腳下,可也常有小孩子被拐子賣到不知道哪裏去的事兒,執玉從小到大都受長輩庇佑,不知世道險惡,哪裏有足夠的戒心?從前綺鳶姑娘的母親身邊有侍女陪著尚且都會失蹤,執玉這孤身一人的,就更加危險了。

執玉嘴裏正嚼著餅,都沒咽下去呢,稀裏糊塗就被錦月按住肩膀,上上下下仔細看了一遍。她心感莫名之下,無意識地張開嘴,又咬了口大餅。

確定她沒事,錦月才鬆了一口氣,順便把她的餅給沒收了。

“好姑娘,餅這麼硬,你還在換牙呢,也不怕給牙崩掉了?”

執玉想起趙清最近說話時那牙齒漏風的樣子,連忙捂住嘴,也不管錦月要剩下那一半了。

又是說了好一通話,錦月才找了個幌子上寫著“朝樓”兩個大字的酒家,把人給塞進去。

說是茶樓,但其實隻一層,不過極寬敞,一眼看過去,也不知究竟擺了多少張桌子,能擠下多少人。現下外頭燥熱,大堂裏生意就十分好,來往者眾多,然而這些個客人,無論坐在哪兒的,眼睛都隻瞧著一處地方。

原來這茶肆當中別出心裁地搭了個稍高的台子,上頭有位年輕女子正唱曲,她大約十六七歲,雙手執著拍板,唱的雖是纏綿的南音,五官也柔和,偏偏是雙濃眉,因此又多了點英氣,叫人一見難忘。旁邊抱琵琶、三弦、洞簫、二弦的也是五官很端正的女子,隻是年紀似乎要稍長些,衣裳顏色深沉,頭發也盡數被盤起,大約都是些嫁了人的婦女。

中間還有點小波折,一位老人將要離開,經過台邊時,滑了一跤,差點摔下去,這女子一句詞還沒唱完,就急急跑過去攙住對方,才叫老人平安無恙。

執玉不愛聽曲,也沒注意台上,隻四下看著,隨便尋了個空著的桌子落座,就催著秋實快快把紙筆從書箱裏掏出來。

秋實展開紙,剛要動筆,卻見一隻手伸過來,他有些驚訝,被看過一眼後,才想起現在有錦月在旁邊盯著,小主子大概是怕被說。於是假裝若無其事地,默默將東西都遞了過去,又拿了硯台和方墨來磨。

她提著手腕捏著筆,裝模作樣地抄寫起來,恰好小廝忙完其他桌的,過來問他們要點什麼茶水。

要了一壺碧螺春、清炒時令蔬菜和一道鬆鼠鱖魚,看著小廝退下去,執玉轉轉眼睛,計上心來,開始撒潑,非要讓錦月去買城北的聚賢齋烤鴨來,否則自己就不寫字了。

城北的聚賢齋離這兒至少得走半個時辰的路,況且這酷暑的天,又沒帶傘,實在是為難人。

然而因這鬧騰的聲音,身邊人都轉過來看他們,估計還以為她是個打罵小孩兒的。

錦月受不住這目光,卻又不放心隻讓秋實這沒心眼兒的看著姑娘,正巧台上唱曲的女子捂著嘴咳了兩聲,要休息,她就拉了位路過的夥計過來,打探這女子是什麼來頭,怎麼會唱南音?

小二被攔下,很有些不耐煩,但聽她打探起台上女子,就變了神色,昂著腦袋得意起來了:“這位可是當初在閩南以聲線優美聞名的婉娘子,半月前才來的京城,也難怪姑娘你還不曉得。怎麼樣,唱得如何?剛才那出《白兔記》可是婉娘子的拿手好戲。”

錦月哪裏知道好不好,囫圇點過頭便是。

她隻勉強識得幾個字,也不和其他的丫鬟姑娘一般,愛去瓦舍勾欄裏聽戲,平常隻做些針線女紅之類的打發時間,從前習慣了倒也沒想過改變,當下聽小二這樣問,才覺得自己似乎確實應該識些字看些書,否則再有幾年,怕是連姑娘說的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