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引少卿一臉迷惑,甚至已經開始覺得花小宛的心機深不可測,花小宛卻開開心心的開始在一塊頗為平整的大石頭邊上架起了“藥”字招牌。
引少卿為官十幾載,第一次覺得他看不大懂人心了。
算了,既然她想讓自己刷鍋,八成是在試探自己,等信任了,便會吐露真心。
引少卿獨身一人,背起大鐵鍋,苦大仇深的看了眼花小宛,回了城。
與廣盛街成垂直角度,緊挨著城門的一條小巷子裏,擺了個臨時搭建的茶棚。
引少卿四下看了看,見無人跟隨,便走到茶棚邊,費勁巴力的跪了下來:“王爺。”
澹子安手中的天目茶盞晃了晃,嘴角噙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引少卿請起。坐下說話。”
“是。”引少梅好不容易卸下背上那口大鍋,坐在了澹子安對麵,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澹子安戳了口茶,問道:“但說無妨,不論你說什麼,本王都不會怪罪。”說罷,他抬了抬手指,王矽和寶路默默退到巷口把風。
隻見引少梅歎了口氣:“王爺,王妃心思,實在難測。臣無能,沒試探出來。”
見澹子安沒說話,引少梅自顧自的講述了一遍方才發生的事情,最後露出一副頗為篤定的神情:“王爺您放心,王妃讓臣刷一天的鍋,臣就刷一天的鍋,讓臣刷一年的鍋,臣就刷一年的鍋。隻要是日子久了,王妃對臣的信任日益加深,臣定會探聽出王妃或者是花大人真正的目的。”
“行了,”澹子安擺擺手,“不必了。”
“那……臣……真的不用……刷、刷鍋了?”引少梅有些興奮,可一想到失去了為舒南王立大功的機會,卻又有些失望。
“嗯,你回吧。對了,今天的事情……”
“臣絕不會對任何人提起!臣用向上人頭保證!臣告退……”
“等等,蜀州災情嚴重,蕭瑋本隱於台雲山,本王特地派人將他一家接來建陵,就放在你府上招待吧。”澹子安平靜的說。
引少梅聽罷,目瞪口呆,“砰”地一聲跪在地上磕頭:“王爺深意,臣感激不盡!”
引少梅的大公子引天奇準備參加第二年的科舉,引少梅正愁建陵沒有適合的老師,如今若是請到文壇領袖蕭瑋做兒子的老師,那便不愁兒子不高中。
“算日子,他們的馬車明日就到,接待不得有差池。去吧。”澹子安輕描淡寫卻不容抗拒的說。
待引少卿走後,王矽和寶路回到澹子安身邊,看了看地上的大鍋:“王爺,這……”
“背回去刷了,明日一早,送回花府。”
寶路王矽:這鍋得我們背了?
第二日一早,堂堂右丞相花不屈大人的府門口,擺了一口巨大的鐵鍋。路過的人為之側目,花不屈出門差點絆摔了,剛想發作,忽然想起自己的女兒在做慈善,連忙對路過的百姓拱了拱手,尷尬的笑笑,忍了下來。他問身邊的管事:“這鍋怎麼會在這?”
管事咽了咽口水,如臨大敵的說:“昨日……有人見引少卿背了它回城,今日一早一個生麵孔送回了府上,看服裝,好像是王府裏麵的武人。”
花不屈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你是說引少梅那老家夥自己背著這口鍋進的城?”
管事微微點點頭。
“哈哈哈哈哈……”花不屈忽然爆發出一陣銅鈴般的笑聲。
府上眾人麵麵相覷:老爺咋了?
花不屈想到那幅畫麵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過一會兒回過味兒來,道:“看來舒南王那邊坐不住了。不過小宛這孩子最近倒是很沉得住氣,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