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宓從一片混沌中醒來,睜開雙眼,一雙睡意未消的眸純淨懵懂。
下一秒,她卻眉心輕蹙,眸子黯下去,冷意流轉,漸漸染上眼角眉梢,顯得淩厲而不屑。
“為什麼這次的世界不是隨機的?”月宓的聲音有些啞,但語氣不耐煩極了,若眸中冷厲能化出實形,隻怕現在已經將她眼前這毛茸茸、簌簌抖動的一團片成片了。
小九把頭埋進肚皮裏,兩隻爪子捂緊耳朵,一心裝死,但顫抖的四肢帶動了未固定穩固的玻璃茶幾,發出“噔噔噔……”有節奏的響動。
月宓涼涼地覷它一眼,沒被這可憐兮兮的動靜所打動。也不是說選擇了世界對月宓來講有任何不同,但有的小東西自作主張,她就是不高興。
月宓有氣從來不憋著,她整治的手段多了去了。
小九當然也知道這點,因為知道所以更害怕了。從前都是看月宓大人整治別人,看得開心,輪到自己的時候就開心不起來了。
但比起被整治,小九更怕月宓大人會問它這個世界為什麼被選擇。
從前他們進入世界都是隨機的,隻有這次,它的行為很特殊,而特殊代表了變化。
想到這裏,小九把自己團的更緊了,因為它根本什麼都不能說。
小東西想要負隅頑抗,月宓也沒打算輕輕放過,她伸出手,搭上茶幾,手指與玻璃幾麵碰撞,發出“叮”一下脆響,小九便跟著抖了一大下。
茶幾的透明玻璃幹淨透亮,照出她圓潤精致的幾片指甲,月宓翹起食指,再緩緩落下,一下下敲打台麵。
這種嚇唬手法無異於慢速淩遲小東西脆弱的神經,月宓卻覺得不夠,它現在膽子長得挺大的,應該不會被嚇傻。不過她還在想,為什麼他們被傳送進這個世界。
指望小九告訴她肯定是行不通的,小家夥不藏事,能說的她不問它都會說個不停。月宓想的入神,指節越敲越快,就在小九抖得都快要尿失禁的時候,她如削蔥根的指尖爬上微微刺痛的臉頰,決定先去洗個臉。
降臨世界的同時,原先身體主人的記憶也會隨著身體被月宓一同接收。她很順利地進入了洗手間,當看到鏡子中雙眼紅腫、滿是淚痕的一張臉時,氣壓又跟著低了幾分。
洗手間的設施還算合用,打開水龍頭流出的便是溫水,不需要多花時間等待,比上個世界開局的貧民身份要好些。她輕輕捧了水淨臉,溫熱的水流浸潤皮膚,不再緊繃的臉頰頓時好受多了。
月宓的雙手放下水流之下,她洗的很仔細,這種不需要思考的行為也使得她的情緒越發平靜。
可能是感覺到她的心情變化,剛剛還縮成一團的小奶貓顛著小短腿朝她跑來,蹭到月宓腳邊後還撒嬌似的喵喵叫了兩聲。
月宓一個眼神都欠奉,沒有搭理它。
她拿出麵巾擦拭掉臉上的水珠,見洗手台上方的鏡子被氤氳出水霧,又隨手抹了把。鏡麵恢複光潔清晰,一張美豔又嬌嫩的容顏映在其中,因為神魂的原因,此時這張臉有五分像月宓的原貌,隻她的真實樣貌生的聖潔純淨,多出的豔色屬於原身。
五分不算少了,月宓還是滿意,眸中秋水微動,一寸寸逡巡過鏡中的容顏,而後微微勾唇。額角,一顆晶瑩的水珠從發際線中滑出,順著她微笑的弧線劃過白皙細膩的臉頰,吊在小巧的下巴尖兒上兩秒,再倏忽滴落,隱沒於水池之中。
她似是不再生氣,亦步亦趨跟著的小九這才小聲地開口詢問:“月宓大人,是否開始接收劇情?”
一隻貓咪口吐人言,真要被人看見,估計不是貓被解刨研究就是人被送進精神病院。
月宓沒給小東西好臉色,垂眸睥它,小小的一隻能在腳底搓圓踩扁。
小九被腳尖勾倒,顫巍巍順勢翻了個身,露出柔軟白淨的肚皮任月宓踩,四肢努力的並到一起向她作揖求饒。
月宓見它這般上趕著送上門來給人欺負,沒好氣踢了它屁股一腳:“接收。”
小九一個跟頭,還沒站穩,又連爬帶滾的緊跟月宓回了客廳。
顯而易見,月宓並不是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她出生於九重天的瑤池,本是天地間最無憂無慮的神明,卻被該死的因果束縛,必須替沒了蹤影的天道幹活。而小九是一種特殊的能夠進出三千世界的‘靈’,她不是天道本身,若不以小九為媒介,每個世界都會排斥她這個外來者。
若非如此,神明可隨意降臨凡間,世界早已大亂。
而劇情,便是這個世界出錯的命運線。之所以如此稱呼,不過是神明遊戲人間,凡塵疾苦不過都是當戲本子看看。
“開始為您傳送劇情。”
小九話音剛落,下一刻,無數畫麵紛至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