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管家說這話,秦太神情顯出些許恍惚,她轉頭看向窗外倒退的城市虛影,思緒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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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宅。
栗瑤甩下目瞪口呆的大伯和大伯母,獨自上樓想回到自己在二樓的房間。
剛才她接收到的信息太過紛雜爆炸,還沒來得及仔細梳理,這會兒正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理一理頭緒。
可她這個行為再一次刺激了驚怒交加的大伯母。
張淑雲指著樓梯上栗瑤的背影破口吼道:“你以為你把霏霏推下樓害她摔斷腿的事兒就能這麼算了嗎?!我告訴你栗瑤,這事兒沒完!”
她邊罵邊作勢要往樓上衝,看那架勢像是要把栗瑤抓下來大卸八塊兒一樣。
栗振行怕他這個腦子拎不清的妻子衝動之下做出什麼糊塗事,便伸手將人攔住。
栗瑤到了樓上反鎖了房門,還能聽到張淑雲在樓下喊罵:“栗振行你鬆手……栗瑤你就是個賤種,活該你從小死了爹媽,你就是天生來克親友的禍害!”
這個房間沒有栗霏住著的那間大,隻能算是二樓的一間向陽的客房,自父母過世之後,栗瑤在這裏住了十幾年。
從前栗瑤孤僻,並不喜歡光,所以厚重的遮光簾通常是整日拉著的,把房間包裹得不見光亮。
但現在,經受了末世荼毒的栗瑤覺得,能自由地呼吸新鮮空氣,曬對人體造不成危害的太陽光是她夢寐以求的事。
淡漠著一張臉的栗瑤沒有在意樓下的情況,反正那兩個人也不會直接上來破門而入。
她走到窗前將遮光簾拉開,整個房間瞬間通透了起來,房間中間的地毯上被撒上了亮亮的光斑。
她又尋著記憶從書桌抽屜裏找到了老式的插線耳麥,連上手機播放了一支輕音樂,徹底隔絕了外麵的嘈雜。
找來紙筆,她開始梳理自己的記憶和書中提供的信息。
她是海城大學表演係的大一學生,六歲之前她都是被家裏嬌養的小公主,還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直到六歲那年父母因意外雙雙去世,尚無獨自生存能力的她連帶家中產業財務全都被交托於大伯一家。
大伯一家本分老實,家中有個比她長兩歲的堂姐,兩人從小關係就好,經常玩兒在一起,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大伯大伯母利欲熏心,企圖直接將她父母留下來的家產據為己有,未婚夫於逸飛跟堂姐在一起的時間比和她相處的都多,他甚至求到她跟前,說婚約隻是家中長輩多年前定下,作不得數,求她成全……
後來在大伯和大伯母的偏心下,堂姐栗霏成了栗家大小姐,而她這個真千金倒成了落地的鳳凰,無能無知無才,空有一張漂亮皮囊,有事沒事被人拉出來跟樣樣優秀、有望成為最年輕外科聖手的栗霏做對比,日日受人嘲諷外加指指點點,說她心腸惡毒,就因為小時候的一個婚約死扒著堂姐的男朋友不放棒打鴛鴦。
當年的栗瑤越長大越渾渾噩噩,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最後她從天台跳下去了,落得個全身癱瘓連張開嘴說話都做不到,隻能痛苦地吐出幾個含糊不清的音節,沒辦法說出真相,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一切都被堂姐栗霏搶走,鬱鬱而終。
而書中的內容又不一定是真實的,比如她和栗霏之間的某些事就是被扭曲了的,或者說是栗霏主觀上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