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麼晚了，怎麼會突然想去遊樂園？”沈舒憬以為他隻是一時興起。
“因為我想帶你去，”何檸的回答很出人意料。
他按下車載音樂的播放鍵，cd裏舒緩柔情的音樂在車內縈繞開來。
密閉車內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不一樣。
何檸用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舒憬你還記得嗎，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對你說過，如果你能做我的妹妹我就帶你去遊樂園。我記得你當時的眼裏充滿了期待……雖然領養你的事沒能實現，但我，還是想兌現對你的承諾。”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沈舒憬搖了搖頭，“我現在早就不是小女孩兒，我對遊樂園沒有什麼執著。”
何檸調小了音樂播放器的音量，車內氣氛驟然安靜了許多。
他側過臉看向沈舒憬，一字一頓地說：“但我有！”
“？”沈舒憬怔了一瞬，又說，“你想去遊樂園，你以後可以自己去啊。現在天都黑了，我想回家。唐小楸還在家裏等我。”
她還不知道，此刻在家中等她的，不止唐小楸一人。
何檸手握著方向盤，依然沒有改變行車方向：“聽說桐市的遊樂園夜景和煙花很值得一看。跟我一起去看看，就當作圓我一個心願。”
“可你之前沒提起過要去遊樂園，”沈舒憬不肯答應，“而且我今天隻是來做誌願者的，做完誌願者我就該回去了。”
“沒有提前告訴你，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驚喜？”沈舒憬皺眉看向何檸，“所以這是你計劃好的？剛才我們去桐市第三小學也是你故意安排的嗎？就為了接下來帶我去那個遊樂園？”
沈舒憬的腦中又浮現起何諒對她的警告。
何檸安排的這次捐書活動，目的似乎不是我以為的那麼單純。
好像被何諒說中了。
“我承認我是有點私心，”何檸並不隱瞞，他又看了看沈舒憬，“那是因為這對我很重要，你體諒一下我？”
“體諒你？”
沈舒憬不明白何檸是什麼意思。
去遊樂園，怎麼還成了一件需要被人體諒的事了？
車窗外，天已經黑成一片。
車行駛在陌生城市的公路上，沈舒憬不認識周邊環境。
沈舒憬自己沒有車。
如果和何檸談不攏，她就隻能自己打車回去。
她低頭翻了翻自己的錢包，發現錢帶的不多，似乎不太夠用。
何檸看見了沈舒憬的小動作，目光沉了沉，抬手關掉了車內的音樂。
車內環境驟然安靜下來，靜得仿佛能聽見對方的呼吸。
氣氛顯得很突兀。
“舒憬，請不要拒絕我。”何檸說。
“為什麼？”沈舒憬不理解，“我對遊樂園沒有什麼興趣。你要我陪你去，隻會掃了你的興。”
“我怎麼會覺得掃興？”何檸反問，“你應該知道我一直想要個妹妹，想帶她去遊樂園，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她。這個願望，在遇見你之前我就有了。”
何檸忽然抬起右手，往沈舒憬的頭發上揉了揉，話音裏也帶上了點寵溺的意味：“除了你，沒人能幫我實現這個願望。”
“是嗎？”沈舒憬偏過頭躲開他，“可你之前明明告訴我，你其實並不很想讓我做你妹妹。”
“那是我後來改了主意，”何檸收回了手，“但我想有個妹妹的願望從沒變過。”
“……”沈舒憬沉默。
何檸扶著方向盤，眼睛看著前方：“我母親也想給我生個妹妹，她之後懷過兩次，都是女孩，卻又都意外流了產。我以為我命中注定是該有個妹妹的。但可惜母親身體越來越不好，之後再也沒懷上。”
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壓抑。
沈舒憬看向他。
原本一直都以為何檸是有錢人家無憂無慮的大少爺。
但此刻她第一次看見他失落脆弱的一麵。
“抱歉，讓你想起了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
“沒關係，”何檸擺了擺手，“後來，我家決定領養個女孩當作妹妹養，所以我才會遇見你。就是可惜，我們沒有兄妹緣分……但陪我進遊樂園，讓我扮演一次哥哥彌補一下遺憾，你應該不會拒絕吧？”